卓然写了简单奏折禀报宋神宗,说自己已经破案了。
宋神宗立刻召见卓然和周老二,以及这件案子涉案的当事人团练使和他的父亲钟老大爷。团练使不过是个小小的芝麻官,没想到因为这种案子却见到了皇上。真是又是激动又是惶恐,同时内心也感到十分的不安。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件案子最终的结果,但是他预感到这件事恐怕不是他所想象的。因为他一直认为的凶手周老汉和他的三个儿子饱受酷刑,手脚关节都被碾碎了,却始终不承认杀了他儿子。还最终逼的起兵造反,惹下天大的祸事来。
如果不是遭受了极大的冤屈,恐怕周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团练使也相信一句话,那就是做贼心虚,从现在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并不心虚。反过来推,也就意味着这案子可能冤枉了别人,白白害了老汉的性命。
在走进议政厅之前,团练使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一般,将种种可能在脑海中都过了一遍。所以到了议政厅之后,他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的父亲钟老太爷见儿子这样,也心情十分沉重。即便是见到皇帝,心情也被不安所掩盖了。
如果不是为了跟招安了的周老二,周老三兄弟对峙,宋神宗不可能召见一个区区的团练使和他的没有功名的父亲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人的恶霸行径,使得这桩案子竟然牵扯出长达半年的百姓的暴动。涉及到好几个州县,死伤数万人之众。这让宋神宗极其的生气,可他还是压制住了怒火,在事情最终没有得到准确认定之前。
宋神宗将目光望向了卓然,缓缓说道:“卓卿,这桩案子到底如何?你且说来。”
卓然躬身答应,欧阳修、韩琦等也在场。都用各种复杂的表情望卓然,因为他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大宋朝长达半年的战乱,到底是否有其他原因?作出最终决断。
卓然说道:“我对死者周少爷做了开棺验尸,非常幸运的是尸体安葬在一处背阴,而且有碱土的所在,最终尸体竟然形成了尸腊。在埋藏半年之后,所以能够辨认出尸体头部的伤痕情况。”
“根据这之前我仔细查阅了这桩案子的尸格,确认死者头部的钝器创总共有两处。一处是圆形,一处是内圆形。之前我就确认,这两处伤是死者致死的原因。的确,我看见之后,从表象来看很像是外伤导致的钝器伤,但是不能够被表象所迷惑了。”
“因此我对尸体进行了进一步的解剖,发现尸体的头部相应部位并没有皮下血肿,颅骨骨折,更没有相应颅脑损伤。也就是说他只是头皮受到了创伤,没有伤害到颅骨,整个大脑是完好的。没有可以导致他毙命的病变和外伤。”
此言一出,众人都议论纷纷。特别是钟老太爷和团练使两人更是脸色煞白,团练使倒还能够强作镇定,而钟老太爷已经吓傻了。
团练使阴沉着脸说道:“为什么我儿子头上会有两处钝器伤?大人有没有查清楚过?”
卓然瞟了一眼团练使,嘴里轻哼一声,欧阳修等人立刻很是不满的瞪眼瞧着团练使。欧阳修说道:“放肆!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质问卓大人办案能力,而且,你这说的简直不近人情,你儿子死在铁匠铺之外凳子上,深更半夜的有谁能够袭击他?到底是如何被人击打了头部,你让卓大人说出你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岂不是强人所难吗?又有谁会在深更半夜亲眼目睹?”
这团练使当然不敢跟宰相顶嘴,立刻闭上了嘴,脸上却还是不好看。
卓然点了点头,说道:“实际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必须亲眼所见,而亲眼所见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一些事实是可以根据某些情况反推来加以认定的。比如钟家少爷这桩案子,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是什么形成了额头上的两处内圆形的钝器伤。但是结合现场勘查报告和尸体检验的尸格,我已经可以准确的得出结论,死者当时是侧着躺在那长条凳之上的。”
“而很碰巧的是,他头部侧躺的部位却正好是他头部的乌青处。也就是说他头部的两处所谓的钝器伤,正是他的脑袋挨着长条板凳的另一面形成的。由此一来,可以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那就是钟家少爷头上的两处淤青并不是所谓的钝器伤,不是被外人打击。”
“而是他头部侧躺在长条板凳之上,长时间保持不动,导致头部淤青,是一种硬物的挤压伤。这种伤痕在类似的一些案例中经常可以看见。比如说重伤昏迷,手背处于压迫状态,不仅手臂会形成这样的挤压伤。还可能会阻碍血液循环,导致血液的手臂得不到正常血液的供应而出现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