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附近的几个菜市场全都找了一遍,但是没有找到那个卖菜的女人。管家还跟几个卖菜的打听了一下,说了一下那女人的衣着和相貌,卖菜的摇头说不认识,也不知道。因为卖菜的四里八乡的都来,卖了就走,谁也不认识谁。
其中一个卖菜的告诉卓然说,这人应该是新来的。因为他在这卖菜已经很多年了,经常来卖菜的都认识,但是没有管家说的这么个人。所以很可能她是新来的菜农。
卓然实际上真的很不想把这案子一查到底。因为这案子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意义。他实在不想把扎小人这样的人作为罪犯交给官家去处置。他担心官家因为涉及到王安石,为了给他打气撑腰,而会从重处罚这个扎小人的妇人。
不过这个案子又是皇帝亲自交办的,不好生查个水落石出也交代不过去。
因此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还是给云燕安排了一个任务,让她带人到附近菜农去做个调查,带上管家现场辨认。结果这一天忙下来,也没有结果,还是没找到那菜农。
嫌疑人已经锁定,王安石家只有这么一个外人来过。找到这个人,提取她的指纹鉴别,如果跟王安石屋里的柜子上提取到的指纹同一的话,那就证明她就是放针扎小人的人。否则她一个菜农,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安石的卧室里?
不过卓然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这个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而且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这卖菜的妇人死了。
卓然是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得到这个消息的。
他正在吃早饭,门房带着一个捕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捕快低声对卓然说道:“启禀老爷,有村正来报官,说在一处小巷里发现了一个女人。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死在那小巷里。怀疑被人杀了。”
卓然立刻带着云燕,坐着轿车子赶到了那小巷。
此前值班的南宫鼎已经先期到达。得到消息之后,一方面通知卓然,一方面带着人赶到现场进行保护。
卓然到了之后,他一眼看见了尸体,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因为这之前他曾经听总管描绘过菜农的年纪相貌和衣着,而此人跟管家描述的非常相像。
这条小巷距离王安石家不过百余步,就在旁边。卓然马上叫云燕去王安石家把那管家叫来。
管家之前已经收拾停当,准备今天再继续跟着卓然他们去寻找那菜农。听云燕说,在他们家附近小巷发现了菜农,而且可能已经死了,顿时大吃了一惊。赶紧跟着云燕来到那小巷。
一眼瞧去,哎呀叫了一声,脸色都白了。声音有些发颤,对卓然说道:“没错,就是她。她就是前天下午卖菜给我们的那个菜农,她怎么死在这儿了?”
卓然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杀人灭口还是畏罪自杀?”
如果是杀人灭口,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扎纸人吗,卓然有些不能理解。这种事在现代社会,恐怕只会让人觉得搞笑之外,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
但是单从王安石能够因为这件事写信向皇帝禀报,便可以感觉得出,古人对这种用扎小人来诅咒的行为实际上是很在意的。特别是又涉及到新旧党争。
这些问题前面才刚刚出现过一次,有人状告王安石买凶杀人。现在又有人在他家放针扎的小人诅咒,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两条路线的斗争了。涉及到这样的斗争的时候,杀人灭口也就有了他的动机和必要。
卓然蹲在尸体旁仔细进行检查,发现尸体呈俯卧位,衣着整齐。但是有一只鞋子不见了,另外一只是陈旧的掉了颜色的绣花鞋,鞋间有拖拉粘附的泥土。尸体已经出现了尸斑,在前胸。
尸斑指压部分褪色,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个时辰左右。检查尸体外表,头面部没有损伤,衣着整齐。没有明显外创,双手也没有抵抗伤。
头面部紫红色,球结膜和睑结膜有点状出血点,口腔黏膜是暗紫色,也找到了出血点,这些都符合窒息死亡的体表症状。
最明显的是,死者的脖颈甲状软骨上方有一条缢沟,呈黄褐色。有表皮脱落,向脖颈两侧环绕,斜行向上到脖颈后方,缢沟变浅消失。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被吊死的。
卓然抬头四下张望,发现这条小巷两边都是围墙。没有树木围墙,也没有房梁之类的可以悬挂上吊的地方,围墙上面也没有发现绳索之类的。死者应该不是在这儿被吊死的。
所以这里很可能是移尸现场,而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卓然又仔细观察了她脖颈处的索沟,确认死者不是被凶手使用套白狼之类的套着脖颈从肩部将死者背在背上勒死这样的手段。因为那样的索沟是接近平行的,而不是斜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