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听到他不容商量的口气和淡漠,不由得很是气恼和无奈。便将那银子取了二两,递给了旁边的小药童。
药童拿了跑到柜台,放到银子箱子里取了一张收据。提笔填了几个字,然后拿过来递给了曾巩。
随后又跑过去背了药箱,既然交了钱,董太医脸色稍微缓和些了。说道:“曾大人,咱们这就出发吧。你坐的轿还是坐的驴车?”
曾巩的官职是不够配官轿和驴车的,只是靠两只脚走路。听罢苦笑摇摇头,董太医便明白了,说:“要不坐我的车吧,赶时间。我看你很着急,说明病人很病得很重,咱们这就走吧。”
药童跑去吩咐马车赶紧出来,因为急诊是随时要出诊的,马车都不解套,拉着就可以出来了。很快两人上了董太医的车。曾巩对坐在车辕上的药童说道:“你个子小,你进去跟他坐在一起吧。我进去太挤了,我坐在这。”
药童看了看太医,太医点了点头,药童便钻进了车厢跟他坐在一起。曾巩则坐在了车把式的另一侧车辕上。
马车踩着青石板往前走,按照曾巩所指的方向。雪花飘扬着,落在曾巩的身上。麦穗儿把伞留给了他,但他没有撑,他宁可待在雪中任寒风吹,这样或许能够让充满沮丧的心能够得到些许的平静。
他能想见身材瘦小的麦穗是如何把那具尸体背回去的,不知道路有多远。他当时甚至有一点激动,想自己亲自去背尸体赚那三两银子,但是那只是稍稍心头动了一下,但是他是不可能这样做的,不管是因为他的官职还是因为他高傲的心。
但是任由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姑娘做这种事,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看来自己得想办法挣更多些钱来被贴家用了,不然若再遇到这种事,难不成还要指望麦穗儿去卖苦力挣钱吗?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去挣钱呢?总不能坐在大街上替人抄抄写写。
虽然也有人找他求字,愿意出一大笔钱。但是作为一个文人,特别是像他这样享有很高知名度的文人,是不屑于把自己的作品拿去卖钱的。朋友之间相互馈赠墨宝那是可以的,但是拿去换钱,那就超出了他心理承受。
没办法,这就是读书人的清高。
终于来到了朋友的宅院,太医虽然有些势力势利眼,为人冷漠,但是医术着实高明。所以到了之后,很快先检查了病情,立刻拿了一枚退烧的药让病人吞下,又拿出银针先一通针灸,接着从药箱拿出了一些擦的药,在病人四处擦拭。处理完毕,他开了药方,走的时候病人已经渐渐有些精神,烧也退了一些了,还能含含糊糊的说声谢谢了。
董太医开了药方,叮嘱了几句然后坐着马车走了。曾巩没有把最后一两银子拿出来,他想把这银子留给麦穗儿,那是人家辛苦挣下的钱,这就已经花掉了大半,怎么也得给她留一点。而自己先前已经给了这家人二两银子,他刚才看了,大概也就百来文钱就够了,药钱并不贵,贵的是出诊的费用。不过只要能救命,二两银子当然值得。
麦穗儿咬着牙一口气把那尸体背回了那妇人家。
妇人很是感激,又多给了她一吊钱。
麦穗儿小心的试探着说要不要去报官?妇人刚才已经六神无主了,忘了这事。听了马上点头说要的,因为她丈夫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的,她要抓到凶手替丈夫报仇。
麦穗儿立刻替他们去衙门报官,因为麦穗儿对云燕很有好感。云燕白天说话的时候就告诉她了,如果再想起什么可以到衙门去找她,好就住在衙门里的。
云燕在京城虽然有家,但是这次回到京城她却很少回家住,而多半是住在衙门。她作为捕头,衙门有专门的一个两居室是给她值班的时候住的。她便把它当家来住了,她觉得在没有卓然的日子里,坐在空落落的家中心中发慌。就在衙门里好像在卓然的身边,这是在川蜀锦官城这些年形成的一种习惯。
此刻云燕已经睡下了。听到门房跑来通报,说昨天来过的那小乞丐跑来报告,说发生命案了,有人被咬死了,出了很多血。云燕大吃了一惊,急匆匆的出来,见到了麦穗儿。听麦穗儿把经过简单说了之后,立刻带着值班的几个捕快,还有当天晚上负责值日的侯小鹰,便急匆匆的跟着麦穗儿赶到了那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