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立刻想到时间是关键,他到底是在庞书生被杀之前还是之后回家的。如果是之前回家,他没有作案时间,当然无法做案,他就不是凶手。如果是之后回家,那他就完全是可以杀了人之后这才回家的。
当下王安石问那两个书生:“死者庞书生具体什么时候走的?”
“没到子时,他一直注意沙漏,因为他父母对他管教很严,务必在子时之前回家,否则会被责罚。所以快到子时的时候,他就起身告辞走了。”
王安石立刻盯着高书生说道:“你两个同窗作证,你当时到他们家只不过是入夜时分。本官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到家的?想明白了,不可胡说。”
“小人在外面转了几圈,无处可去就回家了。回家时具体什么时间记不起来了,反正天黑了。”
“你娘说了你喝的醉醺醺的回去。那你的酒在哪喝的?”
高书生脸上很是窘迫,瞧了一眼王安石,低着头没好说话。
王安石顿时看出了端倪,立刻重重地把惊堂木一拍,说道:“瞧你面露狡诈之色,便是心怀鬼胎,正在想什么鬼主意吧?赶紧说,难道是想编谎话来诓骗本官不成?”
高书生吓得打了个哆嗦,涨红着脸,吱吱呜呜的,却始终不肯说。
王安石立刻追问高母道:“你儿子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你先前说的他去同学家喝酒了?”
“是呀!他跟我说他去同学家喝酒去了。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进屋倒头就睡。
“那是什么时候?”
老夫人哆嗦着,微微侧头望向儿子。见儿子面露哀求之色,已经怕的跟掉到水里的鹌鹑似的,额头鲜血淋漓,那是刚才磕头磕的,心中疼惜不已。依然说道:“我儿二更十分到家的,我记起来了。听到外面敲更的声音,那时没到三更呢,刚到二更不久。”
王安石见她那神情,便有些起疑。凝神望着她说道:“可是真的?切不可欺骗本官。”
“不会的,老爷。的确是那时候回家的,我听的真真的。”
“你家中还有何人?”
“还有门房和我家老爷,我们一家总共四个人。”
王安石立即派南宫鼎去把高书生的父亲和家中门房带来,叮嘱先不要带到这里,带到会客花厅,问他两人这凶犯昨晚到底何时返回家中,要问个明白,录下口供再带到这来。
高书生的母亲顿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抬头望望外面,可是并没有看到丈夫身影,显然还没赶到,更是慌张。
南宫鼎接了令牌,问明商铺所在,立刻转身带着几个捕快出来,叫上堂外候命的里正前去找人。
他们便沿着路往前走,便看见小跑着急匆匆往这儿赶的高书生的父亲和门房,还有两个好心的街坊邻居。
里正作了介绍,高父已经吓得脸都白了,忙问南宫鼎自己儿子怎么样了。
南宫鼎说:“知府大人传你们到堂上问话,跟我来,到那便可知道。”
带着他们两人一路来到衙门,并没有前往大堂,而是带他们到了会客厅坐下。
他跟随卓然多年,知道问话的规矩,不能两个人同时,除非有对质的必要,否则必须分别审讯,免得串供。当下把两人分开,叫一人在外面守着,两个衙役看着。先把高父叫到了会客厅坐下,刑房书吏在一旁记录。
南宫鼎问道:“你儿子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回来时是否喝醉了?从实说来。——我提醒你,你现在说的话等一会儿要到朝堂上向大人禀报的,大人要仔细查问你这件事。所以你需想明白,不许信口胡说。听明白了吗?如果你有意包庇纵容,那要依法论罪的。”
高父也没到过衙门,好在他做了多年的生意,方方面面的人见了不少。也跟衙门打交道,所以倒还算镇静。听了这话,赶紧赔笑点头说自己知道,一定如实说。但想了想,这才说道:“我儿是夜半时分,也就是子时回来的。因为他回来之前我还瞧过沙漏,也听到了外面的梆子响。应该是三更过了。”
南宫鼎又追问说:“三更过了多久?你想明白。”
“应该是三更过了,因为看了沙漏,发现到了三更之后我就准备睡了。刚刚是无法入睡的,有些上年纪了,睡眠不好,睡得太早半夜就醒了,再也睡不着。所以都是三更之后我才入睡,这之前都看看帐或者看看书啥的。”
“当时我打了水洗漱完毕正准备脱鞋的时候,听到外面门房说话。明知道是儿子回来了我还出门瞧了一眼,他急冲冲的踉跄到他屋去了。我本来想把他叫来训斥两声,可是好像见他那样似乎喝醉了,而且心情不好。便想等第二天再把他叫来训话更好,所以就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