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伏在地上,沉默不语。
谢平章看着他一言不发,也有些怅然。
他也是科举出身,原生家庭也并不是太好,不过寻常富户家罢了。
这在官场上,根本毫无助力。
若不是偶然间认识了还是王爷的新帝,受他赏识。
恐怕他再是状元都没有用,也只能像其他进士一样。
要么是与那些大家族联姻,要么成为那些大家族的马前卒,加入他们所代表的一派。
再不然,就只能被朝堂上的那些人排挤,发配到边陲小县,了此一生罢了。
所以对待通过联姻加入吴家阵营的县令,他知道他的无奈。
但正因为感同身受,谢平章这几天才更为纠结。
要知道吴氏的祖父吴易矜犯的可不是小错,而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此次若不是陛下警觉,在猎场上惊险脱身,并及时回宫主持大局。
如今这天下是陛下的,还是成王的,都不一定。
而吴易矜正是成王的心腹。
同样应州府府尹孙建一直克扣公款,自然也不是单纯贪赃枉法那么简单。
那银子最后兜兜转转都流入了成王府,成为了成王招兵买马的本钱。
而他们造反的名头,就是新帝无德,天灾横行。
后面更是妄图通过灾民挑起各地战乱,牵制皇上的注意,以暗中谋反。
作为新帝一脉的心腹,短短几年就连跃几级,二十多岁就成为四品大员的谢平章。
可以想象,若是成王真的成功,他绝对没有生机。
所以这次平叛,是他亲自求来的。
他知道危险,这一路也多次陷入生死之际。
若不是陛下派了大内侍卫在身边,恐怕他早死不知几回了。
在这期间,他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吴铭与孙建,稳定了应州府和盛洲府后,就带着军队快马加鞭的来到这边。
可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想到这,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以他的推测,县城虽小,但是只要不开城门,是可以撑到他来的。
但是他没想到吴易矜如此丧心病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给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孙女传递消息,让她打开城门,迎灾民进城。
谢平章深恶痛绝,对跪在下首的县令也没有那么同情了。
城门可是由驻兵把守的,内宅妇人根本接触不到。
如今吴氏能够钻到空子,可见县令平时就内宅混乱,致使妇人的手伸到军队里。
谢平章面无表情,眸色淡淡,对县令道,“你的事情我这两天已经查过,自从来到这里,修桥铺路,有利民生的事情没少做。”
“此次也多亏你多方派人到京城,陛下才能最快得到消息。”
“我带兵来援之际,也是你牵线搭桥,策反王义,打开城门,才让我们顺利进城。”
“这些都是大功,但祸起萧墙,你更是大过!”
“你的事本官决定不了,已写折子上报朝廷,接下来就等陛下批复,最近你就不要出门了,静候圣音。”
县令闷闷出声:“...是。”
谢平章冷淡看他最后一眼,挥手让他退下。
他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县尉,皱起眉头。
下首的县尉被看的后背汗毛直竖,差点膝盖一软跪下。
谢平章顿了一会儿才道,“你作为一县县尉,本就对本县治安军队有监督管理之责,但却疏于查补,让吴氏轻易得手。”
县尉默默苦笑,没发生这事儿,谁能知道吴氏是这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