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一大口鲜血，挣扎着想要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没了，经过刚才和李长生的一次硬碰硬对撞，血肉模糊，骨骼化作齑粉，彻彻底底地没了。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其次，关键是心灵上面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怎，怎么可能？我输的这么惨？”
没错，看到自己眼下这幅惨样，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自己好歹是化劲古武者，体内气血充盈，肉身强横无比。
即便是自己躺着不动，让一辆车从手臂上压过去，都能毫发无损。
可眼下，却让人轻轻松松地将自己一条胳膊打成粉末。
“没什么不可能的。”
说话的是李长生。
他缓缓踱步而来，仍旧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表情。
尹天抬头去看对方。
只见月光照在李长生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圣光，让他的身影显得无比肃穆，宛如神祇，不可战胜。
“你刚才使出的是拳意么？”
尹天舔了舔嘴唇，此刻他的脸上满是平静，似乎是知道自己不敌而放弃了全部的抵抗。
“对。”
李长生点头，走到尹天的跟前，低头看着这个失去了战斗信念的断臂人。
“有什么遗言么？”
他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一切尽在掌握。
尹天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像是在追忆往昔。
“当年我师父谷高峰曾经告诉我，没有练出自己的拳意来，终究只是个下乘的古武者。我当初不信。认为与其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远不如脚踏实地追求搏击技巧，追求最高层次的境界来的稳当。”
李长生淡淡开口，“能有如此见识，你师父很不错。”
他并没有着急下手，像是研究拳理一般，娓娓道来，“大多数古武者终其一生都在追求拳意的道路上，可惜求而不得。这东西，没有天赋，没有经历过生死是不会有的。尹天，你是个务实的人，练到化劲层次，很难得。可惜，跟你师父比起来，远远不如。
要知道，古武者练武不是为了好勇斗狠，而是为了将人的体能推至极限，走出一条突破人体能的道路出来。没有这种极致到理想化的追求，是不可能走到真正的巅峰的。”
尹天叹了口气，“李长生，你说的没错，你是个武学奇才。如果早一点遇到你，或许我也会抱着理想化的态度，去追求拳意，可惜啊可惜。
当年我就是不想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才和师父的理念不同，起了分歧。再后来，师父便不再关注我，而是将所有的心血全都灌注到了师弟白子羽身上。”
李长生响起外界对于白云门的种种传闻，此刻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你就杀了你师父和你师弟。”
尹天冷冷一笑，“纵观整个白云门，无论是天赋、资质还是努力，我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白子羽是个什么东西，除了理念跟师父一样，就是个废物。他凭什么能骑到我头上？”
李长生摇了摇头，“人做事都是先有目标，才能成事，这一点比其余的什么都重要。我若是你师父，大概也会着重培养这个白子羽。”
尹天听得一怔，他败在李长生手下，心服口服。
武学路上，一路走来，少有人在资质上面压的过他，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天才中的天才，翘楚中的翘楚。
但，现在这样的人都更看重白子羽，莫非自己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