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的老麦客,都是量田高手,开镰之前,下地用脚走一遍,就能准确的量出地亩。
大家给武家割麦,往往都是三四个相熟的麦客一伙,自己每天割了多少记下数,基本上都是当天结钱。
武家对麦客们很好,每天都有结。
今天本来只干了半天,但武家还特意给他们按双倍结算。
等工钱发下来,大家发现多发了,那是赏钱。
一亩两升麦子,或是四文钱,麦客可以自己选择,也可以换成绢,一匹绢换三百钱。
武家八百亩麦子,收了七天就收完了,一些普通的家庭,全靠自己,又要收又要碾最后入仓,前后可能得半个多月甚至更久。
武家的麦客,最厉害的收了三十亩,赚六斗麦子,或是一百二十文钱。
收的最少的麦客,收了十亩,赚了两斗麦子,可折钱四十文钱。
这点钱,说实话,武怀玉都觉得少,他可是看着大家这些天是如何起草摸黑,顶着烈日抢收的,一天起码得干了十五六个小时。
结果一个小时,折一文钱,这还是最快的,干的慢的少年,三个小时挥汗如雨,才值一文钱。
想想怪不得底层的人难以翻身,他们拼尽全力,往往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而如果要养家糊口,就更困难了,有个病疼,可能就得负债,遇个天灾,就可能破产。
太难了。
武怀玉以大家非常勤快辛苦为由,给他们打赏,一亩赏一文,最多的麦客拿到三十文赏,最少的也拿到十文。
麦客们千恩万谢。
武家这七天,他们的伙食极好,天天有肉吃,主食更是放开了吃饱,甚至每天还额外给他们四个馍馍,七天下来,大家都攒了二十八个晒干的黄馍馍了。
而今天结束了,武怀玉却让大家别急着背上行李去找下一家。
让他们今晚仍住在这,武家准备了酒肉感谢。
甚至还为每人准备了一顶草帽、一条新汗巾做为谢礼。
麦客里,还有十个幸运的十几岁小伙,跟小石子一样幸运,被武怀玉留在了武家庄园。
许多麦客都选择了麦子做为工钱,虽然麦子携带不便,但出来收麦子的都是穷困百姓,他们家中的亲人还没能解决温饱,直接带回这些麦子,或是到时换成粟米、高粱,起码能让家人吃几顿饱饭。
留下来的十个小伙,都选择成为武家的分成佃户,希望能在这仁善的武相公家,努力干活攒下一些钱粮,接济家人,甚至存起来娶个媳妇。
夜晚。
高大的围楼外,点起火把、挂起灯笼,搞起了烧烤,新收麦子酿成的麦浮子酒,酸酸甜甜带点酒味,大家高兴的吃肉吃饼喝酒,不少麦客还唱起了黄土高原上的酸曲调子。
那些词虽有些不雅,但唱的却挺有几分味道。
粗犷而又有力。
怀玉端着杯酒坐在那,不时有麦客过来敬酒感谢,也有来武家帮工的佃户、乡民结了工钱,也来敬酒感谢。
韦善俊和叶法善师徒俩这些天呆在武家,也一起看着这些人辛苦收麦,如今这场破例的送别酒,让两人都觉得挺意外又有几分感动。
堂堂宰相,还能对最底层的这些百姓,有这份善心仁意。
叶法善端着杯子过来。
“晚辈以茶代酒敬青阳子前辈。”
“晚辈想拜青阳子前辈为师,还请收纳。”
叶法善除了家传的符篆道法,还有他那神奇的遇仙人外,他拜过三个老师,天台山、青城山两位老师,还有嵩山的韦善俊。
一般来说,道士也只有一个师父,但是老师却也可以有多位,这老师也可称师傅,但不称师父。
韦善俊其实也只是叶法善的师傅,是其老师,而不是师父。
带领入门的那个,才是师父,也称本师或度师,后面也还可以拜师,但却是不一样的。
叶法善要拜武怀玉为师,有些突然,韦善俊却很支持。
“你师父是谁?”
叶法善的入道之师,当然是他父亲叶慧明,江南括苍火居道士家族的现族长,天师叶慧明。
他之后又拜三位高道为师,如今想再拜武怀玉。
“你想跟我学什么?”
“青阳子前辈身上有太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不论是符篆还是内外丹法,又医药等等,”
武怀玉笑笑,“我们道家也向来注重交流学习,你既然有此诚心,那我便也收你为门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