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雄虫出现在了荒星。
一只高等级的雄虫出现在了荒星的医院。
一只高等级的雄虫现在了荒星的医院,并且被他们用枪管抵着脑袋,还被威胁要把他丢到监狱里感受雌雌恋。
军雌们:“……”
他们很想穿越回几分钟前,一枪崩了口出狂言的自己,楚辞这种等级的雄虫,受到了这样的冒犯,是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部扭送雄保会,让他们付出成百上千倍的惩罚的!
几只军雌两股战战,小学生一样站在楚辞的飞行器前面,巴巴握着飞行器:“……阁阁阁阁阁下,我们知道错了,能不能放过我们?”
楚辞无意与军雌们过多纠缠,他晚一分钟到诺维尔身边,诺维尔就多一分危险。
他从飞行器上跳下来,烟灰色的风衣划出狭长的弧度:“去找你们的长官报备,我需要见到我的雌君。”
“好好好好,您请,您请。”
看楚辞没有过多追究的意思,军雌们连忙请他入内,全程点头哈腰,然后马不停蹄地帮他办手续。
远处的办事员瞪大了眼睛。
他刚刚发完了一条短信,手中的光脑还留在短信发送界面,收信人是顶头上司林秘书:
老大!不好了!您刚刚派过来的技术专家被抓了啊!他非要冲军部医院的卡,军雌说要他去医院雌雌恋了,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救他啊!
林秘书正在开会,脑子糊的不行,回复道:“啊,什么情况啊?”
楚辞是A级雄虫,地位比少将都高,谁想不开抓他啊,找死吗?
光脑响了一声,将办事员拉回现时,他看了眼光脑上的回复,又看了眼前面大步流星的楚辞:“……”
他木然打字:“没事了。”
林秘:“?”
几名军雌领着楚辞穿过狭窄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甜,亮了雄虫的身份后,手续办的飞快,很快便有工作人员领着楚辞找到了一间狭小的单间病房,门前挂的病例单上写着诺维尔的名字,工作人员刚想敲门,楚辞挥手制止了他。
他生出了一种近乡情切的感觉。
诺维尔在房间里面,只隔着厚厚一道铁门,他们分别还不到半年,秋棠的花还来不及开落三季,但是楚辞却感觉他们已经分开了很久很久。
他伸出手,翻了翻那张病历表。
很多,很杂,密密麻麻的项目一项挨着一项,不需要仔细去数,也知道诺维尔这几天遭了多少罪。
他的心脏密密麻麻地痛起来,轻微但持续,像有蚂蚁在咬。
楚辞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拉开,医护人员想通知诺维尔他的雄主来了,楚辞竖起手指,微不可闻地嘘了一声。
诺维尔靠着床靠,合着一双眼睛,像是睡着了。
楚辞把铁门关上反锁,将一众医护人员挡在外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诺维尔身边。
诺维尔微微蹭了蹭身边的楚辞,他像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不自觉地往楚辞这边靠,最后微微一歪,枕着楚辞的肩膀,将整个脸埋在了他的肩胛中。
像是只在吸猫薄荷的猫。
楚辞的手虚揽着诺维尔的肩膀,一下一下替他梳理起打结的长发。
在他来这里之前,楚辞设想过很多次他们见面的场景,那时他坐在星际飞船上气得牙痒痒,又没有信号玩不了手机,就一边一边地看诺维尔给他发的消息。
什么叫“如果雄保会找您”,什么叫“请您接一下电话?”
诺维尔当然知道雄保会要找楚辞,也知道找他干什么,无非就是废雌君,取雌侍,这种消息楚辞看都懒得看,但这种情况下,诺维尔叫他接电话?
楚辞磨牙,诺维尔这只傻虫子就是学不乖,出征前还敢扑过来吻他,还敢请求他不要理雄保会,短短半年,又缩回去了?
他想等他们见面的时候,他要先摁着诺维尔质问为什么发那样的消息,诺维尔肯定支支吾吾答不出来,然后他要这样那样的欺负他,然后在意乱情迷之时吓唬他,问他是不是不想当雌君了,如果不想他就给别人了,然后在诺维尔茫然无措的时候笑笑,说‘我骗你的’。
但是等他真的到了这里,诺维尔靠着他睡觉的时候,所有的计划都失败了。
六个月不见,他的雌君憔悴了太多。
域外战场上风餐露宿,作息饮食极不规律,加上繁重的任务和身体上的伤害,诺维尔的眼下有厚重的乌青,缎子似的长发松松垂下来,他疲倦地靠在楚辞身上,依赖又眷恋,像是倦鸟终于还了巢。
这种情况下,楚辞该怎么质问他,该怎么吓唬他,又该怎么欺负他呢?
他舍不得欺负。
坐着睡觉的姿势是很累的,楚辞往诺维尔身上掂了两个靠垫,帮他调整成了躺姿,但诺维尔睡的极不安稳,不住地往楚辞这边靠,拉着他的衣摆不松手,还发出轻声的呓语。
楚辞俯下身子,凑近听。
诺维尔在说:“我不知道。”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先是说“没有”,又说“不是”,中间夹着好几句“我不知道”,到了最后,他又说“不要。”
楚辞很少听见他说不要,除了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楚辞把他欺负过头了,诺维尔也心知肚明雄虫不会在这种时候怪罪,才会说上两句‘不要’。
在其他的时候,面对楚辞他是最端庄的雌君,谨慎地遵从着雄虫的一切要求,面对艾尔文他是最得力的下属,完美的执行着每一项任务,即使想要楚辞不接雄保会电话,他的语言也是含蓄的,带着一种‘好商量’‘有余地’的味道,楚辞从没有听他直白的表述过“我不想”“我不愿”或者是“我不要”。
在他揉着诺维尔的长发沉思时,医护人员推门而入,本想开口说话,却在楚辞冷肃的目光中闭了嘴,最后对着楚辞打了两个手势,问:“您能和我出去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