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您别说笑了,我自己都还一头雾水呢,莫名其妙就收到个请柬,那天那顿饭,吃得胆战心惊的,第二天就闹肚子了!”秦风谦虚客气着,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徐永佳和朱福泉两个人,表情一下子严肃了很多。
朱福泉忍不住打听道:“小秦,你家里往上数,爷爷、太爷爷那辈里头,有没有老红军?”
秦风知道朱福泉想岔了,笑着摇头道:“九代贫农,现在就靠我振兴家族呢!”
朱福泉眼神略显失望,也不知是因为猜错了,还是因为猜不到。
他心里还是觉得,秦风背后应该有什么大人物罩着,不要然,怎么可能走得进那种地方。算起来,上一回去参加侯老板婚宴的体制内人员,一共也就15人,这还是把金明月这种明摆着属于“陪同家属”而非“特邀嘉宾”的人算在内了。除了陈书记外,当时另外几个人,全都是省里乃至中|央|直管的干部,虽说现在级别还有限,可瞎子也能看得出,那几位日后再不济也是个厅级起步的人物——那种厅级,可不是他和徐永佳这种,人家以后可注定是能掌握几百万人命运的封疆大吏或者执掌一方的部门大员。
朱福泉摸不透秦风的路数,做人潇洒一些的徐永佳,干脆就不再去猜秦风的底细。
反正今天这顿饭,说白了就是表个态——瓯大和瓯医无非就是通过秦风,向东瓯市的某些力量传递一个信号:东瓯市学界,愿意和各方朋友保持良好关系,侯老板的面子,我们给了!
话一说破,吃饭的气氛就放松了许多。
当然,身在人下的梁金拓和王果因,还是没办法像秦风和苏糖这样放松的。
两个人时时刻刻注意着场面,充当着举杯、点烟的角色。
前世没接触过体制的秦风,默默看着两位在东瓯市范围内已经足以称得上人物的学界大咖,心里暗叹权力这东西真是神奇,在权力面前,纵然你再有才华,却连起码的尊严都身不由己。
“唉,何苦啊……”秦风心里轻叹道。
服务员进出了三趟,菜基本就上齐了。
几个人推杯换盏,喝了大半个钟头,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梁金拓和王果因互相看看,梁金拓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道缝。
郑国华站在门外,手里拿着酒杯,身边还站着苏糖系里的孙老师——方才孙老师想过来和朱福泉打声招呼,可走到外间,见里面的门已经关了,不敢敲门,又折了回去。这会儿喝了许多酒,又有郑国华陪着,才敢再过来。
“各位领导,我来敬个酒!”郑国华喊了一声。
梁金拓这才把门打开,笑道:“郑局长客气了。”
郑国华不由分说,已经推门进屋,举着酒杯对朱福泉道:“朱校长,以后孩子在学校读书,得麻烦你照顾了。”
朱福泉心道,照顾大学生这种事,找辅导员就好了啊。不过多少还是给了郑国华一点面子,坐着举杯道:“郑局说笑了,现在的孩子哪还需要我们照顾啊,一个个都独立得很。倒是我们学校,以后市里领导过来检查卫生,得郑局长照顾才对。市里头爱委会的蒋主任,可是盯我们学校的卫生工作盯得很紧呐!”
郑国华听出了朱福泉的弦外之音——我们平时的工作,都是和市委直接联系的,你们这种市直机关的,跟我们还差了一级,想攀关系还欠点档次。
郑国华呵呵傻笑。
站在边上的孙老师,这时战战兢兢地跟朱福泉举杯道:“校长,我敬你一杯。”
朱福泉嗯了一声,拿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把嘴唇打湿就算喝过。
孙老师则是一口干杯,喝完之后,才忽然想起屋里头不止一个领导,但是想接着再来一杯,手里却没货了,正蛋疼着,梁金拓却看出了他的不安,笑着解围道:“孙老师,咱们也喝一个。”
说着,把酒瓶一拿,递了过去。
孙老师绝处逢生,高兴得差点眼泪都要出来,忙道:“对,对,对,梁主任,我敬你,我敬你!”
他赶紧把酒倒上,又是一口闷掉。
梁金拓却只喝了一小口。
敬过梁金拓,孙老师又敬徐永佳。
徐永佳淡淡地嗯了一声,举了举杯子,连碰一下嘴唇都欠奉,就算回应了。
孙老师却是毫不在意,又倒上第四杯,恭恭敬敬地对王果因道:“王主任……”
王果因当了半天孙子,这会儿终于有了点爷爷的感觉,微微一笑,跟孙老师轻轻一碰杯,仰头一口喝完。
孙老师逐个敬过,自觉功德圆满地就想走。
可才刚转过身,郑国华就拉住了他,说道:“孙老师,还没敬完呢!”
孙老师这才想起秦风和苏糖来,连声跟秦风道歉:“哎哟,同学,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刚开学,我这脑子还没带回来。”
秦风看着心酸,堂堂的大学辅导员,怎么说也是公务员编制,就因为这屁点官阶,竟然对着自己这么个小店老板点头哈腰。
可悲啊……
“孙老师,应该我敬你才对。”秦风站起身来,先干为敬。一口喝完,又微笑着道,“以后我家阿蜜,还得麻烦你照顾。”
苏糖端着果汁,朝孙老师笑笑,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怎么吃顿饭也会这么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