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更加不用说了。
李元瑷徐徐道:“顾先生不觉得朝廷这几年已经开殿试取才,对于科举越来越重视了?不怕给先生透露一二内幕,科举取士,将会渐渐加重份量,从而取代官员举荐。而且即便是官员举荐,对方也必须拥有一个读书人的身份。”
他刚想说秀才,但很快就闭嘴了。
秀才在明清那是读书人的身份象征。
而在唐朝秀才指得是优异之才,秀士,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称呼的,秀才科是科第最高的等级。
大唐至今,每年仅有一、二人得中。
秀才的地位比状元可高多了。
“孤打算在江南设立考场,取成绩优异者,为生员。生员可得诸多便利,如可自由与各地府衙任职。可往各地书院租借书籍,成绩优异者由官府资助,入京赶考,成绩特异者,可举荐入国子监学习等等。”
“总之,孤要让整个江南都充满了求知。”
顾靖再次道:“可殿下想过没有,若人人求学读书,田地无人耕种,那该如何?江南粮仓,国之命脉。倘若因此导致粮食歉收,罪名可是不小。”
“无妨!”李元瑷毫不在意道:“读书人也要吃饭的,真正穷苦人会把握好各中分寸。而且我倒是希望多一些狡猾的读书人,会为了节省劳力,多抽些时间偷懒,而各种想办法给自己减负或者让田地增加产量的人。”
读书让人进步,粮食从来不会因为时代的发展而减产。
反而会因为社会的进步,衍生各种增加粮食的方法。
顾靖缄默片刻,对着李元瑷深深作揖道:“在下服了,吴王胸怀沟壑,江南能够等来吴王,实乃江南之大幸。某代表顾家,愿意跟随殿下为宣扬圣人文化出力。且努力促成江南其他士族重视科举,让他们成为第一批进入江南考场的学子。”
李元瑷微笑道:“顾先生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顾靖作揖道:“顾某亦觉如此。”
李元瑷让狄知逊送顾靖出驿馆。
看着顾靖离去的身影,李元瑷轻声道:“还想着杀鸡儆猴,不想这般顺利。这个顾靖倒是个人物……”
走出了驿馆,顾靖与狄知逊拜别,出门与同行的家丁回合,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驿馆,长吐了口气,道:“回去吧。”
他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今日此来,顾靖名为为孙家说情,实际上是探查李元瑷的态度。
娄师德的雷厉风行,让顾靖察觉到了危险。
现在李元瑷是对江南的淫祀动手,难保接下来不会对他顾家下手。
尽管顾家在江南根深蒂固,可终究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五姓世家。
消灭五姓世家,等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真要灭了顾家,损失不过点滴,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果然李元瑷一开口就冲着他们顾家的族学去了。
顾靖明白,李元瑷这提议绝非是随口说说,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在这位大唐贤王心底,早有动一动顾家的意图了。
顾家作为江南第一大族,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要不配合遵从,要不就是杀给鸡看的猴子。
杀鸡儆猴,已经不适合这个时候使用了。
连顾家都动的,其他更不在话下。
几乎在一瞬间,顾靖就做出了决定。
投诚,顺从。
果然,在自己投诚之后,顾靖听到了李元瑷大致的规划。
顾靖明白,李元瑷的治理方略,绝不止于此,可仅仅透露这些,足以表明他有了全盘的规划,自己所在的顾家就在规划之内。
与其给逼得被动支持,现在主动参与,无疑是最好选择。
而且顾靖有一种预感,也许科举真的能够让他们顾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一直以来,他们江南士族受尽了北方士族的冷眼。
如果先一步掌控科举的举动,指不定能够动一动五姓七望的根基呢!
如此细想,顾靖不由眉飞色舞起来。
这一回到顾家,顾靖就向江南其他十一姓发出了邀请函。
吴郡陆氏、吴郡朱氏、吴郡张氏、会稽虞氏、会稽魏氏、会稽孔氏、会稽谢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陈郡袁氏、兰陵萧氏,在加上吴郡顾氏,正好江南十二大姓士族。
清溪县山高谷深,河道交错,物产十分丰富,在附近有一山,明唤覆船山,四周铁壁环绕,也称铁围山,有天然十门,极其适合躲藏,因此成为了火凤社总坛。
陈硕真眉头紧锁,听着自己部下打探到了消息,咬着嘴唇,一时间亦无计可施。
江南百姓太苦,陈硕真的性格悲天悯人。
因自幼疾苦,故而更见不得百姓苦。
于是,在一群狗头军师的撮合下,陈硕真还是动了造反的意图,开始自称九天玄女得了太上老君的真传,凭借自幼学习的幻术,赢了个大批的信徒,与江浙一带声势极大。
却不想只是一日功夫,杭州兵马齐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她自己都险些为管兵擒获,索性自己擅于幻术,用硝石弄出大片烟雾,从而逃过一劫。
自己是跑了,可许多核心教众为管兵擒获,令得火凤社元气大伤。
他们的谋反计划只是一个开始,这还没有扩张,连反叛意图都没有展露,就给迎头一击,实在是流年不利。
经过几日探查,陈硕真发现江南的风向已经开始变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例子给朝廷官员抖了出来,妖人淫祀认罪伏法,直接令得受骗百姓,对于他们这些给朝廷打击的祭祀信仰破口大骂。
想到这里,陈硕真就觉得委屈。
她自问火凤社没有干过一件坏事,反而还有仗义为民的行为,怎么就成了一丘之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