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吕宋的事情。”
皇帝拿起一道诏敕递给秦琅。
秦琅扫过,发现这是道已拟好还未发出的诏敕,内容是皇帝对吕宋的税务,由先前的按吕宋税收的三分之一上缴国库,改为扑买,定额一百万贯钱。
扑买也就包税制,这种制度起于南朝梁齐之时,不过在大唐也有实行。
一般是对于一些分散乡间的小集市的税务征收,采用这种方式,由政府决定课税,然后招募商人出钱承包。
大体是税收在千贯以下的小集市,一般是乡野草市,或是边区的蛮夷土人聚集的山区等地,直接实行包税制,称为买扑。
官府测算出该集市年应纳税大约总数,然后让大商人出钱承包,大商人再向商贩征收,收入盈亏由包税人自己负责。
这样做,其实是比较节约成本的一种征税方式,毕竟在那种乡野集市,或是在边区的蛮夷山区里,要征税很不方便,一年也征收不了多少税,直接征收还得耗费很多人力,所以直接就包税,交给地方上的豪强或是山区的蛮夷头领等。
朝廷不用再专门设置征税机构,不用派专门的征税人员,节省费用,又保证税收。当然,那些包税的豪强们也不傻,他们拿到这征税之权后,可不会严格按照朝廷的税率来征收的,必然免不了会多加摊派,甚至提高税率等,毕竟他肯定也是要赚钱的。
甚至有时不可避免还会官商勾结,明明是个大市,却搞成包税,于是只上缴少量的包税,其余大头税收全入了自己和贪官口袋。
朝廷也不是不明白这些,但如果真的自己去征税,成本太高,甚至那些豪强、商贩还会抗税,但地方豪强包税,有利可图,他们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控制力很高,他们来征税反而没问题。
另一个原因,也是这种包税制,也就是在那些乡野小集市,或是偏僻山区里搞,真正城市等地,是不可能搞包税的。
但现在皇帝居然要给吕宋包税,且一年只要一百万贯。
多吗?
不多。
因为吕宋发展到现在,虽然也就这么二十来年,可吕宋有五六百万人口,更重要的是吕宋海贸兴盛,矿冶业也很兴盛,因此别看是海外之地,但其税赋收入这块着实不低。
大唐如今一年财收过亿贯,真正的富庶。
其中仅是一个盐税,一年就是近三千万贯了,朝廷对盐的控制是极强的,贞观初搞盐专卖时,十文一斤的盐直接加税一百,卖一百一十钱一斗,税率十倍。
随着这几十年来,朝廷对盐的控制力度超强,基本上垄断了盐交易,实现了盐专卖的控制。
盐价已经又提高了许多。
从最初斗盐十钱,到专卖后斗盐一百一十,再到如今斗盐三百钱左右。
现在官府从盐户手里收购盐成本大约是五文一斤,再以四五十文的价格卖给盐商,盐商计入运输等成本,加价卖给百姓,售价约为七十文,虽然看似盐税降低了,但盐价还是提升了。
一年仅盐税就是三千万贯左右,惊人无比。
而其它酒茶糖都是专卖,各种工商、市舶等税也都收入许多,甚至车船税、间架房屋税,交易契税等,税类多。
尤其是官绅一体纳税。
这还没有算上皇家和朝廷官府的非税收入,主要是宫廷手工作坊、皇庄,官府手工作坊、官庄等的收益,还有他们经营的矿场,以及官方贸易等。
仅是通过博买这项,低买高出,跨地区的贸易,就每年收入巨大。
而秦琅是玩这些的始祖,吕宋不算秦家的家族产业以及官营产业的收入,仅是税赋这部份,就已经非常了得了。
大吕宋也一样没有免课免税的特权阶级,就算是秦琅自己的产业,他也一样要求照章纳税,朝廷有的税目,在吕宋也照样有。
反正在去年,开元十五年吕宋上缴朝廷的税赋就是五百多万贯,这还仅是吕宋税赋的三分之一。
何况,谁都知道,因为吕宋这边是秦家自治,所以到底征了多少税,其实朝廷也不是很清楚的,秦家上缴五百万,说今年征了一千五百万,那朝廷也没法查账。
但仅就这五百万来说,依然也还是很可观了。
毕竟大唐二十多道,一年税赋不也才一亿多嘛。
可现在皇帝主动的给秦琅改成扑买包税,定了个一百万一年的税额。
“陛下,去年吕宋税入一千五百多万贯,向朝廷纳税五百多万。”秦琅提醒皇帝。
“朕知道,太师不愧是百姓称赞的财神爷,经济理财果然是了得,吕宋二十多年前还是海外荒岛,如今居然有如此的税收,十分了得啊。”
皇帝先是夸赞了秦琅几句,然后又道,“不过吕宋毕竟属于外世封地,朝廷又没派一官一吏去帮助治理民政,也没派人去协助征收税赋,更别说派兵镇守吕宋,威慑土著,每年却要拿走这么多的税赋,有些多了。”
“陛下,这是圣祖时定下的制度。”
“朕知晓,但总觉得对太师有些不公,所以如今便改一下,实际上这个一百万扑买税额,也是朕思索再三定的。”
皇帝的意思是,以前是吕宋税赋收入三分之一上缴国库,现在皇帝打算改为十税一,然后为了方便,所以便取开元朝吕宋税赋上缴数字的一个平均数字,便定了个一百万贯一年。
这样呢,也方便简明,省的说以后麻烦,直接一年一百万贯上缴。
至于说吕宋以后税赋会不会继续提升,朝廷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