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债务,尤其是高利贷,导致大量的债务人最后无力偿还,最后不得变卖一切财产,甚至最后把家人和自己都变成了奴隶来偿债,尤其是在一些灾荒之时,这种情况格外的突出,也十分容易加剧社会矛盾危机。
所以秦琅在奴隶法案中,特别就加入了这几条,禁止因债务把良人变成奴隶,虽然他暂时只把这个良人的范围限制在汉人这个群体中,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改变。
个人破产条例,是划时代的。
其出发点,与奴隶保护法案一样,其实都是为了给吕宋的未来社会,划一条最低的红线,避免最烂的事情出现。
奴隶虽然说地位低下,但历史上中外各国,奴隶起义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甚至动摇一个强大帝国的事情也很多。
对秦琅来说,蓄奴和役奴是现阶段吕宋不可避免的情况,但也必须得给奴隶一些希望,得给他们一条向上的通道。
哪怕这条通道会比较狭窄,但必须得是通的,不能把奴隶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粪坑里毫无希望,否则这种事情无法持续长久,最后会被反噬。
给奴隶保护、给奴隶财产权,都是为了让奴隶保留这样一个向上爬出去的机会,哪怕希望渺茫,但总还是希望不是,在那黑暗的日子里,有希望有光就还有奔头。
就好比有恒产者方有恒心这句话一样,有希望的奴隶,才好管理。
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光靠鞭子和刀,是管理不好的,也无法利益最大化的。
就好比秦琅在自己名下的庄园或矿场、作坊等率先实行按劳计件给酬的制度一样,在保底的工作任务外,超过任务的劳动成果,按件计酬,额外给予计件工钱,哪怕这个工钱其实是通过精密计算的,很努力之下,能获得的报酬也非常低微,但是,你如果认真努力的去干,你确实还是能得到一份额外的工钱的,努力积攒,那便有可能为自己赎身,虽然这很难。
但起码偶尔能为自己购买到一些想要的东西,哪怕是一双鞋子或一块肉?
这就好比在监狱里的犯人一样,通过劳动赚点小钱,也能买点烟或酒或是生活用品。
本质上来说,还是吕宋现在地大人少,人力宝贵,所以就算是奴隶,也得重视保护,不能轻易祸祸。
而且秦琅做为穿越者,也始终认为给予基本的人权,其实反而能释放出奴隶的生产力,更能缓解社会阶级的矛盾。
不过对于老李头来说,儿子说的这些,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为啥?魏公咋还这么关心这些贱奴呢,他们是奴隶,就跟猪狗一样了,又不是人。”
不是人,这基本上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对于奴隶的看法,他们就是财产,跟牲畜一样。
其实李公佐也不太理解魏公新出的这个法规,但他对秦琅有无比的崇拜信任,觉得既然是魏公的命令,那自然就得遵守,魏公总有他的理由的。
所以一边吃着凉面,他一边也正式跟父亲和兄弟等说了以后得善待奴隶的事项,他这些奴隶不是买来的,是赏赐和换来的,所以当初是免于交契税和交易税的,但是若是奴隶死亡上面也是要调查的,若查出是被杀害或虐待等,他们也是得担责任被严惩的。
“我们家这十几个奴隶老少皆有,青壮的这些,我打算先给他们配对成婚。”
“男多女少。”老李头道。而且他原本是有点私心的,想让那几个年轻能生养的女婢,服侍三个儿子,这样也能为老李家多繁衍人丁,反正宁远屯堡里好多人这样做。
甚至有些跟老李一样的老家伙,也不客气的霸占一两个女婢。老李头倒没这想法,家里就这几个人,让给儿子就好。
所以平时他对这几个女婢看的很严,不让男奴轻易靠近他们。
家族要壮大,总得人丁兴旺才行,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又没有宗族可依,所以老李认为这些卑贱的女奴给三个儿子做屋里人,帮着生些儿女才好。
现在却说要配给奴隶,这不便宜那些贱奴了?
老李头公开跟大家说了自己的打算。
结果李公佐却没这等心思,新婚燕尔的,妻子有孕在身,他哪会去想这些,倒是老大和老三似乎有些心思的样子,但又不好说。
李公佐道,“阿大,这些奴婢连句汉话都说不清楚咧。”
“我的想法还是给他们配婚,不足的咱们可以跟别家换,等他们配婚后,咱们再把地划分给他们种······”李公佐也想学秦琅,一对婚配的男女奴隶,再给他们搭上一两个老小奴隶,凑成一家,或是一个生产组,然后给他们划分二三十亩或是多少地,每个组负责一片,分开生产劳作,甚至可以学秦琅,按田地平时的肥瘦产出,设定相应田租,奴隶交够田租后,还有剩余的可以自留,或者再分成,这样就能刺激他们有更高的积极性,不用做什么都要一指一点。
当然,这些奴隶平时各自生活,各种各的地,但李家的自留地,属于公地,他们都得协助耕作管理,甚至家里有什么事,他们也得出力。
“他们是奴隶?又不是佃户,咱还收租?”
“魏公既然都这样做,那说明这样做有好处,咱们也试试不就知道了,再说了,奴隶婚配后,以后也能再生儿育女,长大了不也值钱,就跟牛马产崽一样啊。”
“都分出去过,那家里事谁做?”
“老的小的平时可以来家里做事服侍啊,或是轮着来,或是怎么着,总之都能两不耽误的。”
老李头觉得儿子的想法有些让他吃不消,而他更想不明白为何魏公要这样搞。但自从老家大西北的盐州来到这吕宋,在这宁远安家落户,甚至如今家里总共有了一千来亩地后,老家头心中还是始终很相信魏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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