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倒是好说,如果量大的话,成本肯定还会降低一些的,如果朝廷大量采购,我预计这种玻璃镜,应当要比三斤铜镜便宜一些的。百姓置换,还可以得到一二百钱补贴。”
“真的?”殷安国兴盛万分,“那下官回头就将此事上奏朝廷。”
秦琅微微一笑,百万面玻璃镜大单,这是又能大赚一笔啊。
“秦家这方面当然是没问题的,只是如果要生产这么多镜子,要建更多的窑,需要雇佣更多的工人等,我希望朝廷能够给予相应的支持,比如我们要在吕宋建立更多的玻璃窑和镜坊,需要更多的人手,而我们现在受限于朝廷的移民政策,人手一直不足。”
殷安国尴尬的笑笑。
“这个下官会向朝廷奏明,只是不敢保证能解决。”
“我也不是贪的无厌,总提条件交换的人,朝廷的移民政策已经对我们吕宋很不错了,我没想改变,但是我希望朝廷能适当考虑我们的需求,能够稍放宽些我们从中原雇佣工匠工人的条件。我们只要招募雇佣就行,并不会违背限禁移民过来。”
雇佣和移民,这是两个不同的事。
朝廷严格限制往吕宋移民,几经协商,条件也还很严苛,很难轻易打破。但如果仅是从中原雇佣人过来做工,这完全不同了。
毕竟只是过来做工赚钱,家还在中原嘛。
对秦琅来说,暂时没法移民过来没办法,先把人弄过来,哪怕只是来淘金或打工赚钱的,也没关系,慢慢来嘛。
殷安国对秦琅的这种态度非常感激。
最后不免又回到了开头。
“为何魏公在倭国和吕宋的矿场,能够开采出这么大量的铜来?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魏公真的有炼金之术,有传闻说魏公能将铁变铜?”
秦琅呵呵一笑。
“是下官唐突了。”
秦琅给他倒了杯茶,“我也知道如今坊间有各种传闻,其实也不尽是空穴来风,我秦家确实掌握了一种新的炼铜之术,也确实能把铁变铜。”
“只不过呢,这里面不是什么神秘的炼金术,而是一种古老的冶炼之法。”
殷安国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
秦琅把茶杯推到他面前,他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但那目光还是透露了他此时的想法,很想知道这种神秘的法术。
“在汉代许多著作之中,都有记载这种化铁为铜之法,比如晋葛洪的抱朴子内篇黄白一书就就有以曾青涂铁,铁赤色如铜的记载。南北朝的陶弘景也说,鸡屎矾投苦酒中涂铁,皆作铜色。”
殷安国听的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秦琅从殷安国口中听他问出铁变铜这话来,就知道朝廷那边,绝对知道的更多,正因为知道了不少重要情报,所以才让他来问。
他们只是还不知道一些关键的信息而已。
所以秦琅也就没必要再完全隐瞒,毕竟已经隐瞒不住了。
要知道,以前中原朝廷一年也就几十万斤铜的开采量,而秦家这些年不管是跟倭国合作,还是自己在吕宋采铜,一年随便就过百万斤铜产量,如何不惊人?
朝廷早就在暗中调查了,朝廷耳目遍天下,各方面的打听。
秦家确实掌握了新的技术,但也不是什么神秘的高科技,确切点说叫胆水炼铜法,也叫湿式炼铜。
核心原理,其实就是把铁放入硫酸铜溶液或其它铜溶液中,置换出单质铜,听来非常神奇,但是后世连中学生的化学课上都有这样的实验,属于非常简单的,化学式也简单,操作更简单。
从汉朝时开始有人发现了这种情况,到晚唐五代宋朝时,这种铜法大兴,宋代也因为这个技术,使的其铜产量大增,一年随便几百万斤的产量,甚至有时能够达到一千多万斤,两千万斤。
最大的铜增产原因就是这个胆铜法。
相比起传统的寻找铜山,然后开采,胆铜法成本低,效率高。在这个时代,铜矿本就少,而且许多是贫矿,开采不易,成本太高。
胆铜法就简单的多了,只要寻找到铜矿山,一般也就能找到一些胆泉,这些胆泉比较神奇,是自然界中一些硫化铜矿物经大气中氧气的风化痒化,会慢慢的的形成硫酸铜,这种东西古代称为胆矾或石胆。
因为它色蓝如胆,故名。
而石胆经雨水的浇淋、溶解之后,汇集到泉水中,这种泉水就成了所谓的胆水。
有人误饮胆泉水时,甚至会发生中毒现象,比如毒哑嗓子等,故此胆泉也被人称为哑泉。
一般人对这种哑泉畏之如虎,却不知道这玩意其实是个宝。
因为只要胆泉中的硫酸铜浓度足够大,那么投入生铁片,通过几天时间,铁就能变成铜,所以也就胆泉浸铜法。
一般来说,有铜矿的地方,往往也会有这种胆泉,甚至许多大型铜贫矿,传统方法没有开采价值,但其所伴生的胆矾哑泉,却能成为一个大宝贝。
比如秦琅这些年派人暗里寻访调查,到处找哑泉,找到了十一处浓度够大的胆泉,就基本上都在铜山附近。
虽说从汉代时起,就有许多人发现了点铁成铜的这种情况,但多数都当成炼丹炼金之法,没有完全搞清楚原理,也没有真正大规模应用到炼铜上去。
秦琅对这个原理很清楚,他以曾做过这种小实验,在太平港时无意中翻看一本古籍时看到上面的相关记录,于是才想起来这事,便开始让人寻找这种胆泉。
在吕宋和倭国,又找到了胆泉。
胆泉炼铜,最关键的就是一要有浓度高的胆泉,二得有很多生铁,三个还需要多雨。
因为多雨才能保证胆泉炼铜法有足够浓度的胆泉水使用。
基本上两斤半铁,经过胆泉浸、炼之后,可得一斤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