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洎前面说效仿伊尹、霍光,然后霍光后来拥刘贺又废刘贺,这事在李世民眼中,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褚遂良又说刘洎回来后见太子和马周时说的是疾势如此,圣躬可忧,说皇帝病情严重,十分危险了。
然后他转头跟其它大臣们却说,朝廷大事不足忧虑,只要依循伊尹、霍光的故事,辅佐年幼的太子,诛杀有二心的大臣,便可以了。
李世民之前因为刘洎支持魏王,曾经将他贬谪在外,但后来还是召他回朝,又授要职,也是觉得刘洎这人为了刚直,且确实能力出众,敲打了一番,魏王也就藩后,过去的事也就算了。
可谁知现在出现这等事,李世民也不由的猜忌起来了。
刘洎出言无礼还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真如褚遂良暗示的那样,有霍光那样废立之心?
这等事情,可绝非小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当天,李世民便马上召见了马周进见,亲自询问当时刘洎回来后对他和太子说过的话,而马周证实,刘洎当时确实说的是疾势如此,圣躬可忧。
然后皇帝又问,刘洎后来是不是跟其它大臣说过朝廷大事不足忧虑,只需依循霍光、伊尹故事、辅佐太子、诛杀二心大臣便可以了?
马周如实说自己不曾亲耳听过这话。
然后新任兵部侍郎韩瑗出来做证,说当时他亲口听到了刘洎说这话,同时听到的还有中书舍人柳奭等数人。
皇帝皆传唤,数人皆证实。
李世民一张脸紫胀,召来了许洛仁。
“你立即去一趟黄门侍郎刘洎宅第,将其抓入百骑司诏狱,赐毒酒令其自尽!”
“速去!”
李世民一刻也不想再留此人了,既然数位大臣都证实了褚遂良的话,那就充分证明刘洎逆乱罪名。
许洛仁是皇帝心腹,统领百骑司,得旨便立马赶到刘洎府中,将毫不知情的刘洎从书房中带走,拉到百骑司设立的监狱后,直接就给了他一壶毒酒。
刘洎都懵了。
“请许公拿纸笔来,我要给圣人上奏。”
许洛仁却只是摇了摇头,“请刘公抓紧时间上路吧,这事拖的越久,对你的家族就越不利。”
言下之意,若是刘洎现在喝下毒酒,那么不会追究刘洎家族太多。
刘洎搞不明白,可许洛仁却只是催促他自尽。
“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许洛仁挥退左右,对他缓缓道,“太子派刘公去面圣,圣人龙体情况那是朝廷机密,你应当保守机密,只告诉太子与留守宰相,可你却到处传扬,说圣躬危疾,岂不是居心叵测,更何况你居然还想做伊尹霍光,谁给你的权力?更别说,你还做了更过份的事情了。”
“我·······”
“好了,我不会听的,听了也不会透露一个字出去,更不会给你什么纸笔,你赶紧喝吧,莫要最后弄的难看。”
许洛仁指了指手里的剑,这是皇帝赐下的宝剑。
若是刘洎不肯饮毒酒自尽,那许洛仁就用这把御剑砍下刘洎的人头。
“这杯毒酒,可是圣人对你最大的仁慈了,还给你保留全尸!”
刘洎望着许洛仁,良久,长叹一声,手微微颤抖着端起了酒杯,最后猛的一仰头,把毒酒钦下。
不过片刻,刘洎倒倒地身亡,七窍流血。
许洛仁看了看这位差一步就是宰相的黄门侍郎,只能摇了摇头。
“圣人提醒过你的,慎言慎行,可你自己不珍惜啊。”
等了会,确认刘洎已经死了后,许洛仁才叫来人,把刘洎尸体收敛起来,然后自己回去覆命了。
皇帝面无表情的听完复命,只是嗯了一句。
“刘家如何处置?”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最后才道,“将刘洎兄弟子侄尽皆除籍为民,长流岭南。”
最后皇帝还是留了些情了,只令刘洎自尽,并没有再过多牵连刘氏家族,其家族迁往岭南居住,算是格外开恩。
“崔敦礼升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褚遂良转黄门侍郎,张亮迁工部尚书,司空房玄龄加太子太傅,转知门下省事。”
“马周转中书令,长孙无忌检校中书令兼尚书左仆射。”
“李绩加太子詹事、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皇帝沉默了一天后,召太子与重臣议事,然后做出了一系列人事调整。
黄门侍郎刘洎赐自尽,死的突然,众臣震惊,但皇帝却没过多解释,只说他谋逆。
然后左仆射房玄龄转到门下省,却不是任侍中,而是以知门下省事这样的头衔过去的。
中书令长孙无忌变成了检校中书令兼左仆射,高士廉是右仆射不变,不再兼任吏部尚书。
侍中马周转为中书令兼吏部尚书。
中书侍郎褚遂良转为黄门侍郎。
尚书崔敦礼升为中书侍郎,李绩为太子詹事加兵部尚书。
宰相班子大调整,以马周为中书令,成为新的百官之首,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这对甥舅分任左右仆射,房玄龄终于调离尚书省,代马周知门下省事。
崔敦礼、褚遂良、李绩并为政事堂宰相。
新的政事堂宰相班子七人。
内侍宣读完诏书,众大臣们都云里雾里的的,房玄龄长孙无忌等表面淡定,却也各有所思。
皇帝先杀了刘洎,然后又大调整宰相班子,这里面自然是大有深意的。
房玄龄心中大骇,第一个拜领旨意,长孙无忌则很意外,既然杀掉了刘洎,也敲打了房玄龄,怎么自己也被牵连丢掉了中书令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