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被号角声惊醒。
黑暗里牛角号惊天动地,慕容曦轻摇着他的手臂,“殿下。”
承乾醒来,他昨晚跟慕容曦聊着天烤着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睁开眼,看着这个女人脸上犹带着些不安。
揉揉眼睛,看见身上披着毯子,身着铠甲坐在火边居然能睡着,看来自己也确实太疲惫了。
旅贲骑士却是在太子身后守了一整夜,毕竟帐里这么多个吐谷浑女人,太子怀里还搂着个吐谷浑大汗的妻子,就算太子身着几层铠甲,也总让人难以放心的。
“殿下,要出兵了。”
“就天亮了吗?”毡帐很厚实,在里面根本感觉不到天亮了。
“天还未大亮。”侍卫如实道。
承乾想站起来,结果腿脚发麻,侍卫搀扶着他站起,承乾一边活动着酸麻的手脚,一边让掀开毡帐,外面果然灰蒙蒙的,可整个大营却已经活了起来。
喧嚣四起。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在做着出征前的准备,喂马的拆帐篷的,收拾整理武器的,还有在做饭的。
早饭是炖肉,昨天交战的死马、伤马,还有缴获的许多牛羊,有承乾放开吃的命令,所以不仅炖死掉残废的战马肉,也挑了不少牛羊一起宰杀。
每帐一火十名士兵,都分到了不少肉,大锅里炖肉,再煮上炒米粥,营地里香气四溢。
约两千名轻伤士兵留下,负责照看三千多名重伤的士兵,并负责看守一万多名俘虏,以及那些缴获的满山满谷的帐篷、牲畜等战利品。
走出大帐,一夜大雪过后,踩踏泥泞的大地又重新被粉涮的雪白。
营地里,军官们在喝令,传令兵在奔走,侦骑开始奔驰出营。
武器碰撞,战马嘶鸣。
号角声还在不停的吹,承乾能准确的听出其中传递的军令。
“这不是战斗的号角,只是起床号。”他告诉慕容曦。“我一会就出征了,你就留在这里。”
慕容曦看着这位年轻的太子,昨夜他那么霸道却又温柔,自己最后居然在他的怀里睡了一夜。
心中不知道是期盼着他离开,还是留下。
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保重。”
她明知他将领兵去攻打自己的丈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我回来!”承乾笑笑,转身,将她拉入怀中,然后低头吻在她额头,然后是鼻尖,再接着脸颊,最后落到了她的唇上。
最后还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
慕容曦挣扎,想将他推开,可却推不动。
承乾终于松开她,一阵哈哈大笑。
慕容曦伸手却擦嘴唇。
“你以后便是我的女人了,等着我回来,我带你回长安!”
承乾大步离开。
旅贲骑士牵来了太子坐骑,一匹雄骏的康居大宛宝马,在侍卫的搀扶下,全身盔甲的承乾跨上了战马。
他在马上扭头转身,向她挥手告别。
梁建方、席君买几员大将早就已经在远处侯着了,看着太子跟慕容氏的亲吻,不由的咧嘴大笑。
“咱们这位殿下真是处处都像卫公啊,不仅用兵像,连这多情都一样啊。”
“可不,这战场军中,居然也不忘风流,咱们殿下也确实了得啊,这慕容氏昨天刚被俘,一晚上就征服了?”
“你看他们那模样,我敢说慕容氏肯定已经爱上太子了。”
“怎么可能那么夸张!”高侃摇头。
“所以说你虽是名门士族子弟,可却是个榆林疙瘩嘛,连女人心思都看不出来,你看慕容氏刚才那模样,看似拒绝,实则半推半就,甚至是欲拒还迎啊,也不知道太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让这慕容氏一夜就爱上他。”高甄生一脸的羡慕。
军营之中,女人总是最好的谈资。
席君买也呵呵一笑,“估计也是跟卫公学的吧!”
高甄生立即道,“那我下回也一定要找卫公好好讨教讨教一下。”
承乾骑马过来,“弟兄们都养足精气神了吧?”
“休息了一夜,恢复的不错。”高侃道,“殿下,我们炖了羊肉汤,殿下过去吃点先。”
“嗯,正好饿了,边吃边聊。”承乾点头。
雪地里,一口大锅边,承乾拿着个牧民的大木碗盛了满满一碗羊肉汤,站在马旁边喝的正香。
那木碗也是缴获的战利品之一,很明显以前是哪位吐谷浑王公的用具,木料选的极稀少珍贵的品种,而且还雕刻有美丽的花纹,并镶金嵌银,嵌了许多宝石,整个木碗一下子就变的高大上起来,甚至碗底还有那位碗主人的名字头衔等。
木碗甚至都有了层包浆,通透发亮。
承乾倒没嫌弃这碗,也没把这个起码能值一百头牦牛的宝石木碗太当回事,直接拿来喝羊肉汤。
“可惜这里没有葱,要是撒一把葱花,再加点胡椒粉,这羊肉汤才鲜咧。”
高侃几位大将倒没那么挑剔,有新鲜的羊肉汤就不错了,想当初他们跟随卫公打吐谷浑,转战数千里,长途奔袭行军,行进在雪山冰谷之中,经常要穿越数百里的无人区,连头野牛都看不到,更别说牧民和牛羊,甚至一棵树都看不到,路上只能吃冰饮雪。
抓上几把雪灌进水袋里,然后放到怀里去暖,暖化之后再一口冷水,就一口炒面,或者是肉松、肉干吃,盐都只能干吃。
这还算好的,据说当年隋末大乱的时候,许多军将都曾经在围城或是围困中断粮,什么老鼠虫子都不值一提,吃人都多的是。据说在最饥饿的时候,头天晚上把战死士兵的尸体埋进土,结果半夜就有许多人偷偷把人挖出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