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满厅的绯绿,紫袍的官员倒独他一个。
众多张面孔里,其实却都是中原南下的过江龙,本地官员一个没有,冯盎、宁暄、陈龙树等这些岭南豪强,这几年被朝廷左挪右移的,根本没机会染指岭南官府的决策权。
这几年更是留地方上的州县刺史县令之职都保不住了。
都是来自中原,甚至以往在长安可能还很熟,所以大家倒也不至于生份。
三道的观察使、常平使、按察使、指挥使,九都督府的都督、长史、司马,各州的刺史等,还有诸军的军使等。
满满一厅。
都赶来拜见秦琅。
就连远在云南的通海都督程处默,还有南洋水师提督牛见虎,也都特意赶了过来。
“我人还在长安,你小子的求援信一封接一封,说的好像通海马上失守了一样,我这刚到岭南,你倒是比我还先到广州,看来通海那边并不危急嘛。”
程处默一身绢甲,“我这不是特意亲自赶来向卫公搬救兵嘛,那些该死的蛮子,自卫公你走后就开始发起攻击,一开始是铺天盖地的杀过来,跟我们打了几波硬仗吃了败仗后,便开始化整为零搞袭击了,如今我们通海府可是战火纷飞,烽火连城啊,大家出去种地都得带着刀挂屁股上,得把弓箭背背上,以随时应对蛮夷来袭!”
“幸好我们几个关键要地建立了坚固要塞,各交通线上又都有许多碉堡,使我们立不于不败之地,可是总被他们袭击骚扰,我们也受不了啊。如今连商队都大受影响,商路都不安全了,商人都减少了许多,再这样下去,通海府可就凉了。”
南蛮在南边袭扰,东爨在北边打动,而乌蛮诸部又在东边骚扰,通海府如今算是三面皆敌,另一面的西爨也无法让人真正放心。
“真的是扛不住,这大半年来,我们的商路屡屡被劫,矿场更不用说,被毁了好多个了,连我们的庄稼屯田,都大受影响。许多蛮寨也都被他们攻击,他们边打边拉,弄的如今许多蛮寨不是直接倒向他们跟他们一起做乱,就是跟他们暗里眉来眼去,为他们通风报信,甚至是悄悄带路,更有为他们提供钱粮,为他们销脏的,卫公,必须得组织一次全面反击攻势了,否则这样下去,通海府真的是彻底凉了。”
秦琼捧着茶杯,程处默虽然说的很严重,但看他的表情,局面肯定还在控制当中,要不然,他也不敢跑到广州来了。
“我人还在长安的时候,不是已经给你们通传了圣人的旨意吗,通海军增加两千正兵额度,另外在通海府新设了三个折冲府,点选三千府兵。城傍、侧近蛮兵,也给你们通海府增加了四千,另外还特批了一个六千人的狼兵营。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增加了一万二千人,你不会说兵还不够吧?”
“再者,我也让南海水师这边重新恢复了红河上的巡航,增派了舰船,甚至在通海府境内的红河北岸,设立了水师的红河水寨,连陆战队都驻上了。”
老程倒也不客气,“这些是没错,可点选新府兵,番上镇戍,训练狼兵,这些可都还得有个过程,需要时间啊,也不是说一句话,就能从百姓变成精兵啊?不仅是训练,还得有装备啊粮草啊马匹等等,新军想要成形,起码还得小半年。”
“你别跟我说这些,你们现在主要任务是防御反击,以防御守城为主,依靠几大要塞和纵横的交通网,用碉堡、要塞封锁分割防御,又不是要你们过江去攻城拔寨,所以就算是新点选的兵,装备上精良的武器防具后,对付蛮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嘛。”程处默抱怨着,“我们总这样光防不是个事,还得打,要打大仗,这样才能震的住蛮子,甚至要考虑打过江去,直接灭了那个拉沙寨。”
秦琅却摇头。
“还不到时候,现在这样子打法,你固然难受,可实际上那些蛮子比你们更难受,他们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消耗更多的粮草,死伤更多的人手,你说谁会耗不下去?”
“咱们有要塞有城堡有碉楼,为何非要跑到深山老林子里却跟他们打?一个不慎,若是你被埋伏袭击,你想过后果吗?所以别总急着打大仗,保持这个势头,继续跟他们消耗,蛮子更难受的。”
不管唐军也好,蛮子也罢,打仗的本质上来说都是一种消耗的行为,要集结人马,要往来奔走行军,必然会耽误农耕放牧生产,甚至粮草消耗的也更多。
蛮子跑到唐军的地盘上打仗,就算他化整为零,补给问题一样是个难题。
“处默啊,你回去加紧练兵,边耕边战,记住守好城堡要塞,用碉堡控制好主要的交通线路,要挤压蛮子们的活动空间,打击他们的补给线。蛮子也是要吃饭的,人越多消耗也越大,当他们无处可抢可获时,终究还是得从江南岸运粮过来,到时见虎配合你封锁红河,通海府内你用千碉战术封锁道路,这些过江的蛮子最后饭都吃不上,还怎么打?”
最后这些人要么撤走,要么只能来攻打储存有粮食的城堡要塞,但这不正是唐军所期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