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薛延陀的夷男真的赶着这些牲畜到灵州来,难道我们真要把公主和亲外嫁?敢问要将哪位公主和亲?这不是也我们圣人曾经订下的制度不和吗?臣弹劾秦琅,这是误邦辱国!”
“你就不能认真的听完,好好的思考后再说话吗?”李世民本来讲这事的时候,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说的挺高兴,结果这侯君集跟个傻子似的。
他现在很后悔,怎么还就看中这家伙,硬是让他两度进了政事堂,看来这家伙还真是只适合当个禁军将领了,根本不适合呆在政事堂。
长孙无忌是个聪明人,马上听出秦琅这个阴招是如何阴损的了。
大唐不可能和亲外嫁公主,所以这事肯定是一开始就是挖了个陷阱的,既然是陷阱,那就是有目的,秦琅挖陷阱目的不外乎就是打击薛延陀。
五万匹马,牛、骆驼各十万头,羊五十万只,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就算夷男号称草原之主,也不可能轻松的就拿出这些来。
夷男一直求娶大唐公主,现在大唐答应了,只是提了点娉礼要求,夷男若是这都做不到,那他以后也没脸再提娶公主的事了,甚至会让胡虏们嘲笑,这么点娉礼都拿不出,装什么大尾巴狼,称什么草原新主呢?
夷男就算不踩坑,可只要他拒绝,那他的威信也会大降,诸部会小瞧轻视薛延陀,而大唐若与薛延陀联姻失败,其它部落更知道唐薛关系下降,对薛的态度也会大为转变。
当然,这只是其次。
重要的是,大唐既然开出了这样的和亲条件,那么薛延陀无论如何都会努力的,他们也许会讨价还价,但再怎么讨价还价,大唐也顶多可能会稍降低一点条件,而不会降太多。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
陷阱的核心,就是让夷男答应和亲条件,然后筹备娉礼。这笔天价娉礼,夷男就算是大汗自己一人也承担不起,他到时必然会跟以前颉利当大汗时一样,把这些转嫁到各部落的头上,派人给各部增税,让各部交牛马骆驼羊。
到时草原上会因为这笔天降娉礼,而闹的不可开交,就算迫于夷男的淫威,诸部暂时妥协交了,可怨恨也会埋藏心中。
甚至会有一些暴躁的部落,可能直接就因此起兵叛乱。
这还不算完。
大唐条件还有一个关键,就是这些牲畜必须得赶到灵州,交到大唐手里才行。
赶到漠南交接不行,赶到河套丰州也不行,赶到定襄也不行,必须全赶到灵州。
就一个接收地点,必须得如数交到灵州大唐官员手里,数目得对上,且都是活的。
长孙抚着胡须,阴阴笑着,“秦琅这主意还真是坏透了啊,这不是处处给夷男挖坑嘛,从漠北到灵州,这可是几千里路啊。谁都知道,这么远的路,赶这么多活的牲畜,这一路上可得死不少!”
若是在大漠南面多设一些接收点,那么路上的损失可能还不大,但设到灵州,且只有这么一个点,而牲畜数量又这么大,这一路上牛羊马匹骆驼吃什么?
数量少,多几条路,还能沿路放牧过来,可这么多都往灵州来,路上不可能放牧的了。
“起码三成的损失!”
长孙无忌呵呵笑道,三成,本来就巨额的数量,若再加三成,那就更不得了了。
“我觉得,完全可以给夷男再挖个坑,比如把时间限定一下,例如,我们限定在明年夏天之前,夷男必须把这些牲畜全如数送到灵州。”
李世民咳嗽两声,“如果是限定在明年入夏之前,那这损耗可就不止三成了,冬春之时,天寒地冻,把着牛马羊驼穿越瀚海大漠,顶风冒雪,估计路上得损失小半!”
长孙无忌呵呵笑了几声,“陛下,就算没死的,可这寒冬里顶风冒雪的穿越沙漠,走上数千里路,到了灵州也肯定都是骨瘦如柴了,到时我们也一样可以说这些牲畜太差不合要求拒收嘛!”
总之,坑早挖好了,就算你夷男提前多赶一些牲畜南下,到时一样可以找出理由来拒收。
到时是你夷男达不成天可汗的嫁女娉礼要求,你不能怪别人,只能说你没诚意,牲畜也不要你的,怎么赶来的,你再怎么赶回去。
“赶回去?呵呵!”
连魏征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点礼仪廉耻,堂堂天可汗,堂堂朝堂宰相,就这么憋着坏挖坑下套?
夷男寒冬里赶着这么多牲畜南下,就算没死也瘦的不成形了,这时不好好的喂养牲畜补膘,却还要人家再赶回去?估计还没过阴山,就得全死光了。
“陛下,臣反对!”
李世民却无视魏征,都要打仗了,还谈什么仁义道德。
“若是用此计,真能令薛延陀内乱,令夷男威信尽失,朕愿意担此坏名。一个坏名声,若能换来大唐千千万将士免于刀兵之苦,能让大唐减少千万贯的战争钱粮开支,朕觉得值得!”
“陛下,国不能无信义啊!”魏征劝说。
“夷男向朕请婚,朕答应他,开出条件,他做不到,那又如何是朕无信义,是大唐无信义呢?”李世民直瞪着魏征不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