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杀人,你更厉害。”
秦琅却摇摇头,“我虽然杀人不少,但我杀人也是为救人,征突厥、平党项,破吐谷浑,袭高句丽,征汉求番,讨句町蛮,这些都是以战止戈,结束一地之动荡,重建新秩序,再开太平,避免了更多的混乱与杀戮。”
“每个杀人的人都这样说,可有几个能做到?你们男人其实更多的是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与征服的权力吧?”
“不,我其实祈盼天下太平,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说的好听,你真能让我们这些女人也都放下刀枪,不用双手沾染鲜血吗?你知道我刚开始杀人后,好几年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总觉得那些刀下鬼一直在纠缠我。”
“我是部落里尊敬的女战士,是完成百人斩的勇士,可我却只想学好烹饪和女红,能让我的刺绣纺织更熟练漂亮一些,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陪我的孩子们,能够多照顾下丈夫,而不是披上铠甲,骑上战马,拿着刀枪去砍杀别人的性命。”
秦琅望着她,“从现在起,你都可以放下刀枪了,你一辈子都不用再杀人,我可以送你去长安,安排你儿子进国子监读书,你可以在长安那座百万人的大都市里,安心的教儿子读书,享受大唐盛世,远离那让你做恶梦的一切!”
“要享受这些,我需要付出什么?”阿姹问秦琅,“我不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我杀过一百零八个人,所以我很清楚这个世界很残酷也很公平,有得到总得有付出,没有凭白无故的好处的。”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秦琅看着她,“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那我希望得到你和你娘家乌蒙部落的友好和尊敬,另外,在杞麓湖这段时间,你替我护卫照顾公主很用心,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感谢吧,这个答案可满意?”
阿姹望着秦琅,似乎想看透这个男人一表正经下的真面目,她不信这冠冕堂皇的话。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曾以为爨归王是个好男人,事实证明,也不过是个臭男人。
“我知道你答应帮林邑公主复国这事。”
“我也听说过你当初南下时与阿侬的故事。”
“还有谅山杨氏,还有你征吐谷浑时曾经收了吐谷浑公主和名王的双胞胎女儿·····所以有条件就直接条,不用跟我摭掩,我是个痛快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自认为还有点姿色,虽然杀过许多人,身上也有些伤疤,还有刺青,但你的妾侍里当还没有我这样的蛮族女战士吧?”
“阿姹,你醉了!”
“人醉心没醉。”
“如果夫人非要这么想,那么我说乌蒙部够吗?”
“你们男人总不会够的,我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不就是那么点事吗?女人天生是弱者,可也有天生的优势,这些年我打过许多仗,见过太多兵败的寨子,那些女人们的下场了,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生过孩子没生过孩子的,只要年轻的,便也属于一种有价的货物,或许会被发卖为奴,或被分赏给战士,这些女人很悲哀,会跟货物和牲口一样被转卖、交易,最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继续生活,再给他生下孩子,若是不幸,可能下一次战事中又被俘,再转卖给另一个陌生人,开启又一段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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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蛮族的女子,没有你们汉人的那种什么贞洁观念,就算换个男人,也一样还要生活下去。男人、儿子,就是我们女人的全部,我们没有部落,男人儿子是哪个部落的,我们就是哪个部落的······”
“男人们征服部落,征服女人,我们却一个接一个的生儿子,看着他们长大再去征服部落······”
“你恨爨归王吗?”
阿姹想了想,摇头。
“不恨,但也不再爱了。”
从此不再是爱人,而只是陌路人。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在现在,把好事成了吧,省的总记挂着。”阿姹道。
秦琅摇头笑笑,对方这般赶着投怀送抱,越发让他多几分提防,虽然她那酒后之言听多了,越发觉得这女人有些可怜,想让人怜惜,可越如此,越让秦琅不敢头脑发热。
“你不是一般女人,我也不是一般男人,你虽不再是爨归王的妻子,但也依然还是乌蒙部族长的女儿,我秦琅虽好色,却也非仗势欺人之辈,阿姹你也不要再多想了,既然离开了滇地,就干脆安心的欣赏下沿路风景,等到了交州我就安排你坐上去长安的船。”
阿姹有些意外。
很少有男人能这样拒绝一个女人。
“看来卫公真的是嫌弃我了,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我一被休掉的蛮女,如今孤身一人,还得要卫公蛮妾的身份护身,卫公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