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坞门,我把叔父首级取回来!”
杨勋高声喝道,说着就要往下走。
杨季元伸出,无力的喊道,“别去!”
“阿爷,叔父的首级就这样插在堡门外?”
“别去,那是秦琅的奸计,别上当。”杨季元捂着心口,心痛万分的说道,虽然方寸大乱,可毕竟半生江湖,还是能够一眼看出秦琅这是在故意激将引诱。
“我曾听说秦琅之父亲秦琼当年随长安天子征战,若遇坚城顽敌守城不出,秦琼便会故意持枪单骑冲至敌城下,将他的大铁枪插入地上,然后嘲讽城上一番再扬长而去。可当城上守兵出城来抢大铁枪时,却会发现枪怎么都拔不出来,而秦琼总会再骑马狂冲而至,杀人,提枪,把敌首级插在铁枪上炫耀,挫守军士气,壮已军威!”
杨季元有气无力的对儿子们道,“当年秦琼这招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多少人上过当,他那把大铁枪还已经被长安天子请入宫中珍藏,列为大唐国家大礼器,每遇重要场合,都必然请出。儿啊,你们千万不要再上秦琅的当了,你们叔父就是轻敌上当,才没了性命的。”
杨勋杨勤等兄弟伙们,瞧见底下那秦将把叔父首级插在叔父旗帜上,就立在坞门前,而那姓秦的,已经返回到了距坞堡二百步外了。
“阿爷,我有把握在那秦贼返回之前把叔父首级和旗帜都取回来。”杨勋不服气道。
杨季元闭上眼,“不要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堡迎战,违者,斩!”
谅山坞上高高挂起免战牌,城门紧闭无人敢出战。
秦勇在马上瞧了好一会,也不见一人出来,不由的撇嘴,“这谅山杨家是平时乌龟脚吃多了,所以充起乌龟来特别在行啊?怂成这样?”
秦琅坐在马上,细细打量着谅山坞,这坞堡修的确实不错,比起一路过来见到的那些蛮寨强多了,虽说论险要不如在山上的蛮寨,可这坞堡很大,还把条穷奇河都修在了城中,既解决饮水问题,更让坞堡防御时是活的,两道水门就是两个活口,随时能纵军乘船而出,绕到进攻兵马的侧面。
坞堡城墙高大坚固,而据闻杨家坞中又存了许多粮,所以若按常规围城之法,就算他这万余人来攻,围上一两年估计对方也未必粮绝,反倒是他自己,一万余人越堡而来,后面还有十二个坞堡,粮草是绝不能补给过来的。
“杨家看来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耗到底了,这个杨季元是个狠人,连兄弟的尸首都不要了。”
摸了摸脑壳,秦琅道,“看来还是得上秘密武器,先让大家安营扎寨,准备做饭吧,等天黑吧!”
虽然手里握着火药这种秘密武器,可杨家坞堡不是水口黄家寨子,坞堡大门既高且厚,还包了砖,想轻松的炸开根本不可能,只能用更专业的爆破手法。
先研究出这坞堡的薄弱地段,然后打地道到下面,用棺材装火药在底下爆破,炸塌一段,然后冲进去。
所以晚上挖地道比较合适。
万余人马于是便在坞堡下相距二里处下营,距离这么久下营,也充分展示出秦家的自信,根本不怕杨家出营来,甚至盼着他们来。
随军携带的牛、猪、鸡鸭鹅,直接就在穷奇河边宰杀。
有的去伐木立栅,有的去捡干柴生火,还有人负责饮马放牧。
营地里,有人在搭帐篷,有人在搭棚子,还有人在挖厕所,有帐篷的都是随秦琅从长安来的,而就地伐木割草搭棚子的,则多是蛮子们。
秦用亲自巡营,命令不论汉蛮,每五十人必须得挖一个厕坑,并准备好土堆在旁边,士卒用过厕所后,都要取土覆盖,保证卫生,防止疫病。
“水必须煮开放凉后喝,禁饮生水!”
“饭前便后洗手!”
秦琅非常重视卫生和防疫,队伍中有专门的随军医院和防疫检查官,每到一地安营,都要派人检查水源,立营安帐都还要撒上防蛇虫的药粉,煮的水也都会加一些防中暑的药材等。
黄昏时分,秋风阵阵。
谅山坞前,穷奇河畔,一万余人马喧闹却有序的各行其事。
有巡营警戒的,有打柴挑水的,有饮马放牧的,也有安营立帐的,有烧火做饭的,也有磨枪修甲的。
杨季元已经恢复了一些,再次站在坞堡门楼上,远眺堡外的这秦家大营。
越看越心惊,本以为这会是支乌合之众,谁知道这一万多人,居然如此井井有条,就算安个营,都那么整齐。
在那巡守的士兵,更是全副武装,顶盔贯甲的骑马待战。
无懈可击!
老杨再次叹气。
越发有些后悔了。
“阿爷,咱们就跟他耗,姓秦的这么多人马,人吃马嚼的,能坚持几日呢?别看他现在嚣张的很,要不了几日,就只能求饶了。”杨勋道。
老杨沉默不吭声。
“去府库取五千两黄金来,我要分赏给坞中兵士和青壮们。”
“五千两?也太多了点吧,随便取点钱帛粮食,发点赏赐便够了,哪用的着这么多?”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老杨还是比较老辣的,这种时候了,府库里的钱再多,也已经并不完全属于自己了,再这么小气舍不得做什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要守住坞堡,还得靠大家,只要守住了,舍点钱财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