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挺勤政的,每次见他都是一心扑在政务之上,虽然皇帝也会有些自己的喜爱,比如说骑马打猎啊,玩鹰遛狗啊,但是据他所知,皇帝自继位之后,这些以往的个人爱好,现在都没有怎么玩过了。
李世民吃饱,抹了把嘴。
“说吧,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关于地税和盐政之事?这事朕还得再考虑!”
“陛下,并非这些,而是另有一件事情,事关皇家脸面。”
秦琅递上案卷。
李世民越看越惊,越看越怒。
“当真?”
“陛下是知晓臣的,臣向来实事求是,绝不敢欺君!”
李世民气的起身,吹胡子瞪眼,背起手来胸膛起伏不定,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猛的抬起脚一脚就把御案给踹翻了。
殿门口当值的侍卫、内侍们赶紧进来,结果却看到皇帝踹翻了御案,而翼国公倒是还跪坐在殿中,离的远远的。
李世民对侍卫们挥手,于是他们又都迅速退出。
久在宫中当值,大家都知道皇帝一旦震怒,就会踹御案,倒也习惯了。
“朕要杀了那畜生!”
秦琅等李世民那口气出的差不多了,这才奏道,“陛下,臣以为是时候该好好整顿一下这些寺观了,太多的藏污纳垢,许多所谓名刹大寺的僧人,其实都是些背案在身的贼匪无赖。甚至有许多寺里的僧人,只存在于名录之上,实际上根本不是真的出家,他们多是些地主豪强子弟,窜名为僧,实际上不过是借僧人身份,以逃避课役而已。”
前有法雅与裴寂勾连案,后又有李孝恭家暗养僧人,如今居然又出现僧人与丹阳长公主私通怀孕的事。
这一而再的在挑战李世民的底线。
秦琅又开始拿数据说话了,长安城现在有多少佛寺,多少道观,多少尼姑庵,多少女道观,有多少所谓的出家人,占了多少房宅,拥有多少铜像铜器,占据了多少田地,放着多少贷,有多少的奴仆、佃农·······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已经不仅仅是对百姓信仰上的影响,他们还在经济上势力极强,并已经开始侵入政治了。
“陛下当记得,武德六年突厥入侵之时,法雅曾经在长安城里迅速集结千僧为兵之事,不得不防啊!”
这句话一出,李世民果然脸色越发难看。
长安城可是京师,天子脚下,和尚们居然能够迅速集结千僧为兵,这已经让他极为忌惮了。
秦琅老话重提,说要整顿寺观,严格考核,保留那些确实一心修行的虔诚者,但是得把长安城中的寺观等,全都迁到城外去,不仅是长安,全天下都应当如此,所有寺观都必须迁到离百姓居住区起码二十里之外,而且不得占据良田等建寺观。
所有僧道都必须得经过考核,取得度牒出家修行,并禁止他们随意出入城市村庄,不许他们随意举行法会等,超过十人以上的法会,都要求向官府报备申请批准,寺庙也禁止从事任何工商业的活动,不许经营质库,不许经营作坊店铺商队。
寺庙也要严格限田,可按均田令,每名僧道减半授田。但租调的粮绢也要按正丁一半缴纳,另外每僧每年也必须服二十日免费役,具体是受官府征召随军医疗或是灾荒时救治灾民,超度死者等等。
禁止寺观使用金、铜等塑像、贴金等等。
“严禁寺观蓄养、役使奴隶!”
这一串下来,其实就相当于变相的灭佛禁道了,不过相比起两武灭佛的一刀切,秦琅倒也还是有所保留的,对真僧真道给予肯定存在。
“以后僧道剃度都须先向官府申请,青壮者禁止剃度,曾犯罪者禁止剃度,男满五十以上,女满四十以上,能通一经以上者方许剃度。”
李世民呼吸渐渐平稳。
秦琅的提议,很大胆。
不过真要如此施行,只怕影响巨大。
“陛下,道家规模小,影响不大,主要还是佛教。太史令傅奕也曾讲过,佛教不讲君臣父子之义,对君不忠,对父不孝。游手游食,不事生产。剃发易服,逃避赋役。剥削百姓,割截国贮。好讲妖书邪法,恐吓愚夫,骗取财物。”
“百姓见识少,不察根由,信其诈语。乃追既往罪过,虚求将来幸福,使人愚迷,妄求功德,不畏科禁,触犯法律。其身陷刑纲,却还在狱中礼佛,口诵佛经,妄图免罪!”
·······
“陛下,它入家则破家,入国则破国。五帝三王之时无佛教,君明臣忠,祚年长久。汉明帝始立佛寺,然只西域桑门自传其教,西晋以前,有严法禁止国人剃发为僧。五胡入侵之后,才导致中原禁令松驰,此后为祸中原,石勒事佛,使君主昏庸臣又奸佞,梁武帝更当为戒。”
“昔日褒姒一人,迷惑幽王,而能亡国。如今僧尼数十万众,刻绘泥佛,融钱铸佛,以惑天下,必须管制。”
秦琅不说禁止,但说管控。
“只要稍加整顿,则国库充盈,自可富国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