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叔,给我把这副兰亭序收起来,一会我拿去送人。”
“阿郎,这副王右军的兰亭序可是你的命根子啊,多少人千金来求,你都不肯割爱呢?”
郑善果却只是叹气,“终究不过是一副字画而已,我郑家再不转变想法,危矣。”
“阿郎要把这字送给谁?”
“送给新任的转运使!”
管家沉默了,郑家跟秦三郎的恩怨,早已经纠缠不清了。郑家被秦三郎打了多少次脸,几百年的士族名门,哪能甘休,可现在阿郎居然要把这字送给秦三郎,这是要彻底低头了吗?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低头,不算什么。”郑善果起身,这位老者的眼里,满是复杂。
郑元璹的除籍为民,对郑家来说是雪上加霜,原本郑善果还在想着,自己老了,以后还有堂弟郑元璹接管家族,哪怕暂时被打压,以郑家的底蕴,不出十年总能东山再起的。可现在,郑家老一辈的都被踩到了泥底,小一辈的上不了台面。
再这样下去,郑家就要彻底的被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他们甩开了,甚至就是京兆韦杜、兰陵萧氏等也要爬到他们郑家头上去了。
郑善果坐不住了。
他知道,这一切其实跟秦琅无关,秦琅算什么?一个幸进小人,庶族地主家的婢生子,哪怕是秦琼这位军功新贵,郑家也是心里瞧不起的。郑家如今的困境,都是当今天子的态度导致的。
那位新皇卯着劲,要逼郑家低头,要逼郑家向他跪服。
郑善果不肯,不从,于是一次次的被打压,偏偏郑家总有把柄落到他们手里,连喊不服的理由都没有。
士族虽说一体,可很多时候也是勾心斗角的,只要皇帝不是直接表态冲全天下的士族去,仅仅只是冲某一家某一族的话,其它人并不会感同身受,也不会兔死狐悲,甚至会有人暗自窃喜,甚至是暗里踹两脚。
哪怕是姻亲,也是这么现实残酷。
隆庆坊。
隆庆坊在皇城之东,坊区要比皇城大街南在的诸坊大许多,一坊占地两千余亩。隆庆坊中中曾经地下有泉眼涌出,地面塌陷,形成了千亩隆庆池。
秦琅挺喜欢这片水池的。
池边亭中,郑善果将兰亭序送上。
秦琅打开看了几眼,倒是不陌生,后世学过书法的人,谁没临摹过这副字呢,太有名了。据说李世民曾经异常喜欢,后来还将之陪葬陵中,从此世人再没见过真迹。
“这莫非是王右军真迹?”秦琅问。
“正是。”郑善果有些自豪的道,天下人追捧的兰亭序在郑家已经保存了百余年了。
只是秦琅并没什么过于激动之色。
对于秦琅来说,他对于这些艺术作品,欣赏喜欢,但也没有什么过份的追逐喜爱,也不是那种喜欢收藏的人。
一副字画而已。
毕竟他小时侯虽学书法多年,可一直都不曾喜欢过书法。
“老夫知道郑家与秦三郎有过不少误会,如今送上这副兰亭序,想要化干戈为玉帛。”
“郑公何出此言呢,荥阳郑家与我秦家哪有什么恩怨误会,当初两家差点结亲,后来未成,这事不也就过去了。”
郑善果也不争论,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此告辞!”
秦琅呵呵一笑,“郑公,这副画带走,太贵重了。”
“区区一副画而已,送出去的礼岂有收回的。”
“郑家千年底蕴,确实让人羡慕。不过这礼我还是不能收!”
“那请秦三郎代我转呈陛下吧。”
郑善果这话也是让秦琅有些惊叹。
“郑公,秦某倒是有个忙想请郑公相助。”
“尽管说!”
“秦某想请郑家借点钱。”
这下轮到郑善果怔住了。
“不是我借,是转运司想向郑家借点钱!”
“多少?”郑善果怔了下后,很快恢复了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