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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是你逼我的(2 / 2)

吴三桂搞不明白了,这算什么?

送冯元飙回帐休息后,吴三桂与祖大寿坐在帐中沉默了许久。

“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祖大寿抬头望向吴三桂,开口道。“没有粮饷,我们如何撑的下去?广宁锦州两地的百姓全加起来。都不会有二十万人。没有朝廷输送钱粮,我们连一万兵马都不一定养的起。”

吴三桂头也没抬。

“可我们现在继续下去,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祖大寿接着道,“就算我们先谈粮饷问题,你觉得满清会同意我们与朝廷议和吗?到时他们第一个会反对,肯定会出兵对付我们的,那时你觉得朝廷会出兵帮我们吗?这就是一个阴谋,一个诡计,他们假意招降,实际上是要借刀杀人。借清人之手除掉我们。”

“你想想看,哪有这样的好事。我们都起兵反叛了,而且我们现在并没有占据什么优势,朝廷却会开出这样好的条件?这就是彻头彻尾的阴谋,我们千万别当了他们的当。”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继续打下去吗?我们一无粮草,二无军心,如何打?刘继业弃守辽西,把兵马都缩回了长城防线,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永远不可能攻破长城防线的,更别说打进京城去。”

“刘继业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固守长城防线不出,我们自己就撑不住。等夏天一到。那时我们粮草不继,撑不下去要退兵的时候,他刘继业再从海上绕后登陆,在我们归途半路拦截。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吴三桂现在十分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就起兵了,结果落入如今这种艰难的境地。

朝廷的招降,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一丝逃离这种处境的机会。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一面是刘继业的钢铁防线,一面是后方的清军,加之此时缺粮少饷,简直就是绝境了。

就算吴三桂想跟刘钧拼命,都找不到机会。饭都吃不饱,拿什么打仗?

“楚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尤其是火器犀利。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打防守战,而且还有海上机动优势,可以迅速机动运输兵力。现在他把辽西弃守,使得我们不得跋涉千里与他们作战,不论怎么打,我们都毫无胜算。”

祖大寿长叹一声,“那我们也不能相信朝廷,就算他们并非想要借刀杀人,可只要他们不肯给粮饷,我们就在辽西撑不下去。”

“舅父之意,我们又当何去何从?”

“我觉得我们不如干脆降清算了,既然大明不给我们粮饷,不让我们活下去,我们自己又解决不了这问题,那我们就降清算了,咱们领清国的饷,吃清国的粮。”

吴三桂抬头打量着舅父。

“那边与舅许诺过什么吗?”

这个时候祖大寿也不隐瞒什么了,他从来就不相信朝廷。当年崇祯杀袁崇焕,从那时起他就不相信朝廷了。虽然多年来他还坚持着没降清,那也不过是心里最后的那点忠孝观念的束缚。

如今走投无路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些了。

“睿亲王派人来见过我,他向我承诺,只要我们肯降清,那么大清将为我们封王。辽西依然交给我们驻扎,军民百姓归于我们。他们甚至会让我们单独建立两旗,你是正绿旗,我是镶绿旗,待遇还将在汉八旗之上。”

吴三桂一阵冷笑,“睿亲王倒是好大方。”

“你难道不考虑一下?”

吴三桂叹了一声,“舅父,一旦降清,此后我等必被永远钉在这历史的耻辱柱上,将成为汉贼,为世人所唾弃。”

祖大寿却不屑的道,“你就是太为这些忠孝之名所束缚,我活了这半辈子算是看明白了,忠孝之名固然好听,然则与性命与家族相比,却什么都不是了。你读的书比我多,你自己说说,自秦汉以来,有几个正经的汉家王朝?那么多的胡族入主中原,难道那些人就都抱着忠孝之名,拒不依从?”

“不要为声名所累,今日大明之江山,谁知道他日又为谁所主宰。也许他日刘继业谋朝篡位,也许他日满清入主中原,这都是难以预料的事情。但不管是他大明国祚延续,还是他刘继业开创新朝,或者是满清入主中原,这些对我们来说,都还太遥远了。我们只是小人物,改变不了这些大势,但我们可以改变我们自己的命运。”

祖大寿的语气越发的坚定,“我们现在就算降明,可有刘继业在,我们永远别想再出头,而且我绝不相信刘继业,这个人所谋甚多,他就算今日放我们一马,那也是因为他有自信来日可以再轻松除掉我们。”

“相比起来,清国虽然如今稍有颓势,可这些年来也是日益强大,一时挫败,并不表示以后就争不过大明了。换言之,明强清弱,那么我们投靠清国才越会得到重视。”

“你看看当初孔有德等人降清,都得封王爵,若不是他们被刘继业俘虏,他们在清国过的多自在。以我们的实力,如果降清,难道待遇还不如孔有德那几个矿徒?”

吴三桂陷入了艰难的选择之中。

他从没有想过要降清,就算当初起兵,他也坚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仍然坚持着大明臣子的身份。

可想当一个大明的臣子,太难了。

吴三桂睁一节眼睛,目光中露出一丝决然。

“舅父,请你与睿亲王的人联络,我要与他亲自谈一谈。”顿了顿,他又道,“你再想办法把这消息传给冯元飙耳中。”

“你还犹豫什么,这时还跟姓冯的谈什么?”

“舅父,就算要降,我们也得货比三家,咱们总得谈个好条件才能安心的去降。”

“若朝廷真的给出什么优厚的条件,难道我们又要降朝廷?”

吴三桂笑笑,“有何不可?”

“我们和两边一起谈,顺便把消息都透露给两边,接下来我们只要待价而沽就可以了,谁给的价高条件好,我们就降谁。”

“我相信,不管对于明清两边哪方来说,我们都还是很有价值的。”

正如祖大寿所说的,一旦抛弃心底的最后那点底线,吴三桂无耻起来自己都怕。如同女支女出来卖一样,只管谁出的价高,又管他英俊不英俊。反正现在只能降一边,那就看谁出的条件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