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是雄主,但眼前这位,确实在格局胸襟上已经超过去了。孙承宗此时不禁想起惟功说过的话,便是今人一定不能不如古人,古人做过的事,行过的路,说过的话,俱是经验,后人等若站在前人肩膀上发展,若是做的还不如古人,应该愧死。
这话似乎是在批判大明的矿业和财务状况时所说,当时惟功对大明的财税体系大开嘴炮,猛然抨击,那还是多年前的事,孙承宗不记得是在京城闲聊还是到辽阳之初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惟功还有点小愤青的样子,虽然有理,态度常常变的激越,虽然也会引发人的情绪,但或多或少有点儿不靠谱的感觉。
现在,随着人流越来越多,已经有几千人,而且要么是大商人要么是政务官,只有少量的围观百姓,在这几千精英面前惟功似乎是在随便闲谈,但说的话已经不是随便谈话那么简单,在场的高层几乎都听的出来,这是最近辽阳乱象由头的一个归纳,而是不是开启一个新的篇章,还得再听下去。
张用诚也赶了过来,惟功其实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预计要在这里开展一场这么深层次的对话,他只是想说服一群商人,并没有想太多的东西,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他最近长久以来对政治和政体的一些思考。
比如对张用诚,他要对方揽权,帮他处理相当的琐碎杂务,同时似乎也如张用诚担心的那样,如果他权势过重,会不会被猜忌,被怀疑?
张用诚向来有这种担心,所以做事从来不肯独断专行,虽然现在他这个中军已经加了将军号,总兵号,已经是正一品的武官,但张用诚做事向来以惟功的幕僚长自居,凡事请示,协调,从不下令。
此番的事情,也算是被逼不过的结果,而惟功最终逼迫张用诚走出了这一步,这件事却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徐渭,李贽,更多的人赶了过来。
李植,江东之,羊可立,他们和一大群教授赶了来。
张三畏,还有任分巡道的刘士忠,分守道张维新,亦都是闻讯赶了来。
已经有不少人在互相打听,将惟功此前的话都给记录传抄了出来。
雒于仁和卢洪春也在教授队伍之中,他们到辽阳后就感觉此地很好,不必再走,地方繁富在京师之上,特别是空气叫人感觉舒服,没有京城那种压抑不舒服的味道,没有权贵,王庄,皇店,官店,没有横行的太监和青皮无赖,没有乞丐,流民,地方上富裕繁华,人们安居乐业,这样的地方,很是符合读书人对王道治世的幻想。唯一叫他们尴尬的还是一个问题……这一切的创造者是一个武人,虽然他们已经是张党成员,视惟功为盟主,但无论如何,几十年教育形成的既定感觉的去除也是当真着实不易呢……
他们对惟功早就没有丝毫敌意和轻视,否则也不会投诸门下,他们是比较纯粹的儒生,追求的是治世,而惟功能在他们眼前摆出一个治世的模样,对此他们早就心服口服。而在此时,他们听到惟功的话语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被惟功话语中包含的微言大义所震惊,所触动,有一些感悟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情感涌上了心头。
两人和普通的旁观者一样,取出纸笔,不停的记录着。
数日之后,想来相当多的记录会被整理成篇,寄将出去,石星,吕绅,梅应桢,张维新,杜礼,李甲,胡三省等人都会陆续接到信件,这些张党的中坚份子,想必也会和这里的人一般的激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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