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说道:“他们相互殴斗的确是事实,但是他们殴斗的结果,却不一定就是他死亡的原因。仅仅因为肌肤表面有殴斗的痕迹,就判断为殴打致死,这显然依据不够充分。必须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查清楚他真正死因,确定是否属于殴斗,然后才能做出这样的结论来。”
曹勇很生气,甚至忘了卓然的身份,气往上冲,当即冷笑,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接手这件案子,然后由你来进行调查,你觉得这样才能够维护你们提前院的颜面。是这样的吗?如果是,我可以向官家提议,这件案子重新交还给提刑院来管就是了。”
卓然站起身,道:“如果你这么认为,就曲解我的用意了。我只是不忍心眼看无辜的人受到追究,要承担罪责甚至可能被处死,这才好意提醒。我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案子有端倪,我不会坐视的。因此不需要你上奏官家,我会亲自写一份奏折给官家的,说明我的观点。”
说着,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卓然给皇帝的奏折。阐明了自己的观点。说这个案子很可能存在重大冤屈,天外天的那场大火已经最终被判定为失火导致的。因为证据很明确,有多人目睹失火的过程,而并非放火。
只因为房舍紧紧相连,又基本上都是木质的。这才导致一处起火,殃及池鱼。很快便使得整个天外天成为一片火场,加上通道狭窄,不利于人员快速疏散。浓烟弥漫,找不到出口的情况下,造成了很多踩踏,导致死亡。
虽然天外天属于三司直接管辖的范围,但是同样属于王安石替朝廷挣钱的行当。所以实际上是得到了宋神宗的首肯的,假如要追究责任,恐怕最终要追究到宋神宗的头上去。
因此宋神宗对这件事态度很明确,只追究直接责任人,不追究其他相关人等。包括设计者、建造者和实际管理者,那样的话,责任太大。而直接造成这场大火的那位三司的员外郎,也已经被火烧死了,也就不存在追究他责任的问题。
在这场失火之中,又有一桩可能的谋杀案牵扯其中,涉及到一个前官员的子弟和一个开封府学堂教授的儿子的案子。虽然两个官都不大,但是毕竟人命关天。所以御史台最终得出的火灾的结论,已经使得朝廷上下议论纷纷。
但因为最终是宋神宗定了基调,不追究其他人。所以众位大臣也只是嘴上发发牢骚,就不敢再说了。明眼人都知道,宋神宗追究幕后责任的话,他自己是难辞其咎的。总不可能让皇帝来为这件事承担责任吧。
但是这涉及到是否一个人受到冤枉的问题,又使得满朝文武开始议论不已。当宋神宗决定在第二天早朝,来让满朝文武一起讨论这件案子的时候。众人却都傻眼了,谁也不说话。
在背后他们发牢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是真正要当着官家的面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谁也做不到。这时候最好还是闭嘴,否则开了黄腔,被捉来抓到痛脚当场反驳,下不来台丢人,那才自讨没趣。
因此,就包括之前上奏,觉得这案子不能由提刑院来管辖的那几个官员,也都不说话了。
于是宋神宗对卓然说道:“要不,卓卿,你来跟大家说说这桩案子。到底该怎么办。”
卓然阐述了自己在奏折中的观点。
末了之后,他说道:“可能会有人怀疑我的推断。但是这场火灾被烧死的人有近百人,其中肯定不止马峰一个是因为疼痛性休克死亡,死了之后才被火烧的这一例,可能会找到其他的。也就是也死于火灾,但是喉咙中也没有灰烬的。只要能找到第二例或者第三例,就证明微臣的判断是正确的。”
宋神宗便将目光望向了负责这件案子调查的御史台的员外郎曹勇,说道:“你有没有将所有这次火灾中的尸体都进行勘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类似于马峰死亡的这种情况的。”
曹勇顿时神情很是窘迫。说道:“这个,说实话,卑职并没有进行查验。因为卑职只是负责调查作案时起火的原因去了,对于是死后被焚尸还是生前被烧死,微臣并没有做更多的了解。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应该不会有卓大人说的那种情况的。”
“我想每个人都是要呼吸的,在火灾之中同样也需要呼吸。只要呼吸就会把灰烬吸到肚子里去,怎么可能因为烧之前就死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