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儿一直坐在凳子上瞧着,瞧得都有些打瞌睡。因为阴阳先生所说的她也听不懂,跟她无关她也没兴趣。
只是觉得那先生挺耐心的,好不容易等那两个人走了,阴阳先生马上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就听咣当一下,麦穗儿吓了一跳,赶紧站住扭头一瞧,直接卖穗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像一只刚学会捕猎的小母豹。
阴阳先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就是想去问她洗完了没有?别着凉了,然后好上药。——药不是我上,你别误会,我是说我把药已经放在床头抽屉里的,就是疗伤的药,她自己抹上就可以了。”
“后背的药不好擦,你进去帮她擦一下。你别这样瞧着我,我真没别的意思。”
说着,阴阳先生讪笑着又退了回来。一个劲朝屋里挥手,示意麦穗儿进去瞧。
麦穗儿又狠狠盯了他几眼,这才走到房门。轻轻推了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果然里面没拴上,她便凑着缝对里面说:“黄姨娘,你洗完了吗?我进来帮你擦药。”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也听不到水声。麦穗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头猛的吃了一惊,赶紧把房门推开跨步进去。屋里点得有一盏灯笼,在屋角的挂钩子上吊着。借着昏暗的灯光一扫,屋角的大木桶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又扭头一瞧,不如松了口气。却原来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已经睡着了,还有轻微的鼾声,很轻。自己刚才晃眼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上前仔细看,果然就是黄花。
黄花脱得赤条条的,也许是要让身上的伤口自然愈合。她没有擦药,已经洗干净了,就这么躺在那张席子上。
麦穗儿赶紧回身把房门关上,上了门闩,又仔细瞧瞧,没有门缝。她这才走到床头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个药瓶,还有一圈雪白的绷带。她立刻将这两个东西放上床,然后跳上床去,把蚊帐放了下来。
蚊帐放下之后,便可以把视线彻底遮挡。就算阴阳先生躲在什么地方偷窥也是看不见的。
麦穗儿这才放心。开始将那药膏打开,取里面的药给黄花身上的伤口擦药。
这时,麦穗儿听到堂屋里传来了阴阳先生吟诵经文的声音。那声音比较远,一听就是,阴阳先生应该是坐在给人算命的那张桌子后念经文,那在堂屋的另一侧。麦穗儿马上就明白了,这阴阳先生想用这种方法来告诉她,他没有在门后或者窗户处偷窥。而是远远的在堂屋另一侧念诵经文呢。
麦穗儿这才舒了口气。从目前来看,这阴阳先生都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而且还能猜到麦穗儿心头所想,知道她担心偷窥,还故意大声的念诵经文,从这一点看,不像是个坏人。
麦穗儿将药擦在黄花的伤口上,黄花终于皱了皱眉,又慢慢舒展开了。看来是药对伤口的刺激。
在先前下午她挨毒打的时候,在最早她被王氏抓着头发把脸抓烂的时候,她还哭,还痛得呻吟。可是到后来她洗了衣服,在饭菜里下了皂角粉,被吊在梁上用藤条暴打,她就没有发出任何哭泣呻吟。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麦穗儿都觉得这女人可真够能忍耐的。要是自己肯定叫的跟杀猪似的。
直到这时候抹上药,她才睡梦中皱了皱眉,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反应。麦穗儿相信她醒来之后,如果她清醒着给她上药,绝对跟下午一样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上药之后,给她用绷带缠好。
她醒了,弱弱地说了声“谢谢!”
麦穗儿说:“你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去问先生啥时候能走?”
“不用问。他不催,我就睡在这儿,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麦穗儿有些为难,说:“那你也得把衣服穿上啊。他这屋子就里外两间,加上厨房,他要是推门进来多不好。咱们也不能老把门关着,这里头有啥东西说不定他要进来拿的。”
黄花点头说:“麻烦你搀扶我起来穿衣服。”
麦穗儿赶紧答应,扶着她起身之后,帮着她把那一套罗裙穿好了。现在天气炎热,眼见她穿好之后。麦穗儿赶紧把床的帷帐挑了起来,挂在月牙蚊帐钩上。
天气太热了,若不是为了避免春光外泄,她才不愿把蚊帐放下来,闷得跟蒸笼似的,额头都是盈盈的热汗。
麦穗儿说道:“我去外面看看,你在这坐着。”
说着,拉开房门出来,看见阴阳先生正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脑袋还不停的冲着点儿,显然是困极了。因为这时候已经过了子夜,正常情况下早就做了几回梦了。
听到门响,阴阳先生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差点把笔架都撞翻了。赶紧用手抓住,有些慌张的望着麦穗儿说:“怎么样了?”
“刚才睡着了,我已经给她上了药。我来问你,我们能不能呆在这儿久一点?姨娘说你这挺好的。”
这两句话说的阴阳先生心花怒放,不停搓着手,笑着说道:“喜欢就多住。没关系,别说到天亮了,一直住着都没事的。”
麦穗儿眼睛一瞪,说:“亏你还是个算命先生,咋这么说话?我们姨娘干嘛一直住你这儿?她是你什么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