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雷雨来的突然,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在艳阳高照,转瞬间便大雨滂沱。
苏三娘从外面堂会唱曲完了回家,喝了几杯酒,扭着腰肢,脸颊酡红的沿着小巷往家走,咔嚓一个雷在头顶炸响,把她吓了一哆嗦。
抬头望去,噼里啪啦的雨点便打在了她俏丽的脸蛋上。
她哎呀叫了一声,赶紧用手挡着头。四处瞧了瞧,偏偏这是一个全是高墙的胡同,高墙两侧不知是谁家大院子,一长溜的不开一个门。她只好往前跑,跑了一小段,大雨便倾盆而下,打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她的绣花鞋啪啪的踩在水中溅起水花,她用一双小手挡在头上,却哪又能挡到什么。慌忙中从怀里找到了一张丝帕,扯开了挡在脸的前方,这样至少雨水不会直接打在脸上,还能看得清楚路。
她慌慌张张往前跑,几次都差点摔倒。幸亏赶紧用手撑着墙,才没整个扑倒在水里。这雨来的太大,地上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便积了浅浅的一层水。她的绣花鞋都被漫着了,这时哪还顾得上,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她一路踉踉跄跄往前跑,终于出了小巷,却迎面跟一个横着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两人哎呀叫了一声,都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抓住对方,支撑自己往后摔出去的身体,这一抓之下,这才稳住了身形。相互瞧去,又都惊讶的叫了一声:“是你啊!”
苏三娘认出了差点跟她相互撞倒的这女子,正是跟她一样沦落红尘的一个歌姬。这歌姬也姓苏,叫做苏秀云。两人因为姓氏相同结为姐妹,时常在一起,没想到今天这场暴雨,两人慌慌张张的差点撞在一起。苏秀云年纪比苏三娘要大一些,说道:“妹子,你这是到哪去?”
“我刚唱完堂会回来,准备回家去。瞧这一身淋的。我家还这么远,到家简直就成落汤鸡了。”
苏秀云抿着嘴笑,脸上被雨水已经冲的一道道的,说道:“你说这话,好像你现在就不是落汤鸡似的。快,跟我去李秀才家,在那躲躲雨,我正要到他家去。他请了几个朋友喝酒,让我去陪酒呢。”
这李秀才是苏秀云的老顾客,经常有什么聚会都会叫她。
苏三娘道:“我跟你去倒没问题,只怕人家不待见,觉得我碍事。”
“怎么会呢?再者说,他们秀才聚在一起喝酒玩儿,正想多几个女人呢!说不定就把你也算上了。”
苏三娘说道:“那不太好吧,我怎么好抢你的生意。”
他们这一行是比较忌讳抢别人顾客的,除非对方愿意。所以他们俩虽然结为姐妹,但涉及到钱和生意的事,那还是要分个明白的。
苏秀云说道:“瞧你说的,咱们自家姐妹还说那么多,你去说不定还帮我撑一点呢!他们喝酒很厉害,我就怕他们使劲灌我酒,你在还能帮我挡一点,你酒量比我好啊。”
“这你就别谦虚了,你酒量比我好。”
“快走吧,咱们俩在这屋檐下说什么呢?就在前面不远就到了,走吧。”
伸手过来一把抓住苏三娘的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前走。
苏三娘其实只要有的机会做生意,当然不会放过。何况对方已经同意自己跟她一起去接生意了,而对方又是温文尔雅的书生,当然是她最愿意接待的客人。
当然,遇到的书生好多也都是没什么钱的,穷讲究,但她也愿意。因为能跟书生在一起,至少自己脸上有光,还能听到一些诗词歌赋。对于有精神层面追求的苏三娘来说,实际上比赚到钱更有诱惑力。
当下两人便踩着水花噼噼啪啪的往前跑,终于跑了一段路,穿进一条小巷,便到了一个宅院前。两人都已经整个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两人躲在那宅院的屋檐下,擦着脸上的水。并不着急敲门,因为眼前这狼狈样进去的话,会被他们笑死的。
苏三娘从怀里取出了一张手绢,另外取出了一个小铜镜。对着开始擦脸上的已经花了的胭脂水粉,基本上已经被水冲的差不多了,还有少量残留在脸上,显得有些斑驳。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倒不如直接把它擦干净了更好些。
苏秀云也在做同样的动作,拿出一面铜镜和一张丝帕,也把脸上的残存的胭脂水粉都抹了个干净。接着她饶有趣味的瞧着苏三娘。苏三娘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她在瞧自己,便抬头瞧她说:“咋的啦?我脸上花了吗?你帮我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