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卓然便拿了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再把头颅放在宣纸之上,这才开始仔细观察。但让他摇头的是,他将菜刀前后左右都仔细看过之后,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痕迹。因为这个菜刀已经整个生锈了,连原来是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了,而手柄已经彻底消失。手柄应该是木头的,木头在粪水中泡上十多年,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下。
卓然还是不死心,又拿了两张宣纸将菜刀刀刃包裹住,用手抓住刀刃,慢慢的使力将菜刀从死者颅骨上取了下来。
这刀卡的很紧,或许是因为如此,当时凶手没有将刀拔出来。也就索性懒得拔了,让它留在头颅之上,这才留下了这个重要的物证。可惜现在整个都已经被粪水侵蚀的不成模样,难以辨别了。
卓然把那把菜刀从颅骨上取下来之后,突然惊讶的发现,那把菜刀的两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弧形的条状区域。没有生锈,依旧还是暗淡的铁的原貌。
卓然不尽大喜,他略一沉吟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把菜刀劈入死者头颅之后,被头颅的骨头骨牢牢的卡住了,镶嵌在了头颅中,拔不出来。颅骨有一定的厚度,卡住菜刀的区域紧紧的夹住了菜刀的表面,使得这区域内的菜刀表面无法与粪水接触,以至于这块区域的菜刀表面保持原貌,没有被粪水所腐蚀。
有了这个发现,让卓然非常兴奋。他立刻对这两条没有被腐蚀的弧形线条区域进行观察,结果很快他发现这两面区域都有一种图案。可惜这图案区域太狭小,是什么他辨认不出来。他翻来覆去的看,瞧了半晌也认不出到底是什么。看来这东西还得找专业人士来辨别才行。
卓然立刻兴奋的捧着那头颅和那把刀子回到了苏试的签押房。苏试见他进来,兴奋的说道:“你来得正好,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对了,你那有什么发现?”
卓然说:“还是先听听你那有什么办法吧。我看你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办法不错哟。”
卓然的口气压根不是一个捕快跟尊敬的知县老爷说话的样子,卓然其实也没打算扮演一个捕快来跟自己的同学说话。那会让他感到非常别扭。
苏试诧异之中又觉得合情合理。他觉得诧异是因为卓然完全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哎,他觉得熟悉又是因为卓然说话的语气腔调,包括他眉宇之间的神态都跟老同学卓然一模一样。这让苏试觉得很有意思。
苏试说道:“我的主意实际上谈不上好,但是若是真的对方中了圈套的话,我觉得有把握能够让对方就范。”
“哦,说来听听。”
“这洪老汉以前是做仵作的,后来又把这行当给了他儿子来做。也就是说这一行很熟悉。而据我所知,仵作实际上是非常信奉鬼神的。有一套自己祭拜鬼神的行规,有一些自己的约定俗成的做法和禁忌。”
卓然惊讶的说了一句:“是吗?我倒没注意到。”
卓然当真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以前接触仵作只是勘验尸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作为仵作生活过,自然也就接触不到仵作深层次的东西,也不知仵作的一些行规和不为外人所知的一些事情。而现在从苏试嘴里了解到,原来仟作居然还有这样的隐蔽的规矩之后,不尽让他颇为诧异。
苏试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些规矩实际上都是围绕着鬼神来进行的,他们是收敛尸骨的,而收敛尸骨免不了与脏东西打交道。因为有些尸骨实际上并不是人们所通常理解的方式死去的,死得很怪异。所以很多仵作但凡遇到这种事情时,便会请阴阳先生来给自己驱驱晦气,要不然会招来横祸的。”
卓然频频点头,说道:“说实话,你说的这些我还真不了解。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对仵作这么了解呢?”
“其实这之前我一点都不了解,只是刚才你走了之后,我就在想这件事该从哪个方向切入?我突然想到了,这洪老汉以前是做仵作的,这仵作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呢?我脑袋里头冒出这么个念头。”
“于是就把衙门的一个年纪最长的仵作叫来,问他做这行有些什么规矩讲究。于是他刚才就跟我说了,就说做仵作的人都是信鬼神的,遇到脏东西会请一些阴阳先生来给看。我这么想着,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卓然眼睛一亮,说道:“你想假扮阴阳先生去给洪老汉看风水吗?”
苏试嘿嘿笑了,用手指着卓然说道:“你脑袋瓜还真是灵,真的比我那朋友丝毫不差,一下就猜到了。没错,我是这么想来着,但是这又有一个不太随人意的地方,便是须得让洪老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才会让他心神不宁想请阴阳先生。由此一来,才会顺理成章的请君入翁,探出其中的真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