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突然一下变凉了,今年的秋老虎持续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可是到了深秋就散尽了最后一丝热量,之后立刻便进入了冬天一般。高书生感觉到前些天他还可以穿一件单衣袍,而今天可以换了冬天才穿的棉袄,就这样还把他冻得直打哆嗦。
他正低着头缩着脖子往前走,忽然冷不丁前面过来一个同样缩着脖子的书生模样的人。两人都低着头,没看对方,咚的一下撞了个正着,脑袋撞在脑袋上。
那一声听得旁边的人都牙齿发酸,他们两人更是撞得人仰马翻,各自摔倒在地,用手捂着额头,半晌才喘过气来。
两人几乎同时跳起来大骂着:“你不长眼吗?”
可是这两人只骂得一句,便立刻住嘴了,惊喜的望着对方,高书生叫道:“是你呀!好些年没见。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老同学路上撞了头,哈哈哈。”
原来跟高书生直接撞头的这个人是高书生的同乡,姓庞。两人一起在私塾里读了好些年,以前在一起玩耍的伙伴,后来这位庞书生的父亲去世了,便跟着母亲改嫁到了别的地方去了。高书生也跟着父亲进城,在城里一边照料生意一边读书考功名,两人多年不见,没想到竟然在街头撞在了一起。
认出是老同学之后,两人十分欢喜,也顾不得刚才那一撞。庞书生赶紧过来帮着高书生捡地上的书,发现了他书里有一本画本,这画本被秋风一吹,哗啦啦作响。展露出里面的不少插图,其中有一些竟然几乎可以算得是春宫图了。
庞书生嘿嘿笑道:“你小子不好好读书,还看这种书,小心我告诉你爹,剥你的皮。”
高书生涨红着脸,说道:“我帮别人送去,我自己是不读的。”
庞书生在他肩膀上重拍了一巴掌,说道:“逗你玩儿的,我怎么可能出卖兄弟呢?放心吧,你要想看我家里头一箱子,随便看。不过今天我去参加另外两个同学的酒宴,正好撞到你了。都是一个私塾的,一起去吧,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高书生惊喜道:“真的?好啊!”
拿着书本转身跟着庞书生往回走,也不考虑家里父母等一会儿怎么交代。
不过他爹娘已经对他基本上失望,所谓最后一次也只是给点心理安慰。事实上他们也知道儿子很可能不是读书的料,已经开始琢磨着让他慢慢熟悉生意。只要是高书生说在外面跟朋友在一起吃饭聊天,他爹一般是不会生气的。
因为做生意就是需要的人脉客源,尤其是做他们的这种,需要老主顾的生意,那就需要广交朋友。知道老爹这想法之后,高书生也就不会再刻意的找借口,那回去便可以实打实的直说。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大街串小巷,来到了一处宅院。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欢笑声此起彼伏,顿时把高书生惹得抓耳挠腮的,早就把圣贤书之乎者也抛到脑后。忙不迭的跟着庞书生进去,到屋里一看,果然两位同学正是多年故交。
年轻美貌的歌姬正在歌舞助兴,屋里点了几笼火,暖洋洋的,高书生说道:“好啊你们在这偷酒喝,也不叫我?”
一个同学上来给了他胸口一拳,说:“听说你天天埋头苦读圣贤书,准备考个功名,求个一官半职的。将来当了高官可别忘了咱们兄弟。我们是不成的啦,私塾教的那些东西早就忘到脑后去了,整日里喝酒赌钱寻花问柳,日子那才叫潇洒。”
高书生讪讪的说道:“你们有钱能过得这般好日子,我不行啊!我爹挣的也就够养家糊口,哪能像你们这样整天挥金如土?”
“啥叫挥金如土?啥叫没钱挣?我告诉你,现在满地都是黄金。只要你愿意,没有挣不到的。”
高书生道:“就说你脑袋瓜最灵,能不能也跟我们说说你发财的门道?让我们大家也都赚点钱。也好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庞书生斜眼瞧着他,阴阳怪气说道:“行啦,我听说你爹的生意做得不错,大把大把的赚银子。就不要在我们面前哭穷了。没让你掏腰包请客,害怕什么?”
高书生刚才脑袋被撞的头晕眼花的,心里已经有些暗气。听他这话说的冷嘲热讽的,不由得更是生气,便冷道:“我可真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再者说了,我爹挣多少钱那是他的,他再把钱给我才是我的。他们不给我钱,我还是穷光蛋一个。”
庞书生嗤的一声冷笑说:“抠门就是抠门,明明有钱还装穷,无非就是不想掏钱请我们大家。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根本就不带你来。”
高书生顿时气白了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道:“那我走好了。”
另外两个同学见他们俩越说越气,赶紧相劝。但是高书生已经觉得没了面子,尤其是当几个歌妓,袍袖一拂,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