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蹲下身查看那具尸体,简单从衣服表面来看,没有发现血迹和刀口。他解开了衣服,里面是白骨,连半点皮肉都没有留下。从骨头来看都完好无损,没有外力折断或者锐器留下的创伤。
从骨骸的架子来判断,是一具女尸无疑。并且还有生育过的痕迹,身材不高。因为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而在尸骨上又没有留下任何创伤,所以要单凭骨骸来推测发生了什么是很困难的。而且卓然也没有打算这么做,因为他到这来不是来破案的。这是西夏,也不是大宋,他没有义务去查清楚这女人是怎么死的。
于是卓然站起身走到门外的李珊身边,说道:“是个年轻的妇人,应该生过孩子。从目前来看,没有发现被人谋害的痕迹。可能是突发疾病或者怎么的去世了,屋里也没有抢劫或者搏斗的痕迹。”
李珊想了想,说道:“有可能是我叔叔的妻子,也就是我叔母,因为算起来那时候她就是刚刚生孩子不久。可惜人已经成了一具白骨,没法辨认了。我原本还说住在后院,可是现在我不敢住了。要不我们还是住前面吧,反正也没有人,就在前面大厅里我们打个地铺。”
卓然说:“你说了算。”
李珊也没敢再去其他屋子看,生怕还遇到死尸。于是便带着卓然匆匆从后面出来,到了前院会客大厅。
她拿了牛尾巴做的一柄拂尘把交椅上的尘土都扫掉,拿了一张羊皮毯子铺在那交椅上,说:“好了,可以坐了。我们坐下吃东西,我记得这院子里有一口水井,只要有水就好,免得存的水用完了。”
李珊显然有些没话找话,似乎想掩饰自己心里的害怕。她拿了炊饼出来放在茶几上,拿了一张咬了一口,说:“我去看看水井的水干了没有,看还能不能打到水。”
卓然说道:“你不让我陪你去吗?如果遇到什么事你一个人行不行?或许水井里头还有死尸呢。”
这句话把李珊吓着了。哀怨的瞪了他一眼,说:“想陪我去就去呗,干嘛说这些吓我?”
卓然说道:“这不是吓你,这是很可能出现的事实。你想,里面的卧室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她的亲人呢?难道有什么事情着急的马上要走,甚至来不及把死去的这妇人给掩埋了吗?我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让他们如此着急忙慌的离开。甚至顾不上掩埋尸体,逃走之后就再没回来。”
“你想想看,如果是某件事情使得他们不得不紧急离开。在导致他们紧急离开的原因消失之后,他们是不是应该返回查看,并把亲人安葬呢?所以这种可能性相对要小一些,而更大的可能是其他的人也都死去了。所以没有人能够返回,也没有人替他们收尸,只能暴尸在房前屋后。前面没有,并不代表后面就没有,院子里没有,并不代表水井里就没有。”
“你这么说连我都觉得毛骨悚然了,我都有些后悔。干嘛到这里来。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到外面荒野上去露宿也比这强啊。”
如果这个提议是在进村之前卓然当然会同意,现在不一样。他已经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产生了一些兴趣,再者说别人会害怕尸体,他不会。他就是跟尸体打交道的人,尸体就像农民手里的锄头,铁匠手里的铁锤,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于是卓然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你叔父的家。我们或许可以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等到将来你回到你家族,也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
李珊听卓然这么说了之后,便点头道:“好,我听你的。有你在其实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李珊跟着卓然出门,来到了院子一角的水井边。这里靠近厨房,水井四周是用青石砌起来的,上面架着一架打水用的辘轳。井口盖着一个盖板。卓然说道:“还好,有盖板。如果里面的水还可以饮用的话,倒不用担心尘土把它给污染了。”
说吧,伸手过去抓住井盖,将井盖提了起来放到一边。他闻了闻水井,竟然闻到泥土的味道,便苦笑着对李珊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口井已经干了。不过下面还有些湿的泥土,但是里面没有尸体,放心吧。”
卓然的鼻子很灵,如果下面有尸体,即便是已经白骨化,盖着水井盖卓然就能闻到里面尸体的味道。哪怕味道很淡了,更何况还盖着水井盖。如果有死尸的话,水井盖里面的味道能保存的时间就更长,就更不可能逃出他的鼻子。
他刚才探头往下闻了一下,只闻到了下面泥土的味道,没有尸体的味道。足以证明里面没有尸体。
李珊这才舒了口气,探头往里瞧。可是里面光线昏暗,根本看不见有没有水。她从旁边捡了一块小石头扔了进去,就听到啪的一声,石头砸在潮湿的土地上的声音。但是却没有掉进水里的叮咚声,说明水井里的确没有水,只有还算潮湿的泥土而已。
卓然说道:“这个结果还好。因为潮湿的泥土,假如说我们水用光了,必须找水的话,这种潮湿的泥土再往下挖挖,说不定就能挖出水来的。”
李珊摇头对他说:“没关系,往前面走,进入山区找水还是比较方便的。反正我们还带的有两袋水,不用担心。到了贺兰山没有被渴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