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拉了个凳子坐在那堆衣服旁边,尽可能靠近那女子。但又不至于让她感觉到自己可以看见她脸上的那套可怕的伤疤,虽然被头发大部分遮盖住了,但随着她身体的活动,还是能够隐约看见露出头发之外的那一部分。
仅那一点就已经很吓人了,更何况有半尺长的口子。卓然尽量不看对方,免得自己眼神控制不好,会给对方造成精神上的负担。
所以他跟老太太寒暄了几句之后,尽可能用平稳的口气说道:“我想请你们把当时的经过先说一遍,特别是当时周围的人,比如身高、体重、说话的声音,或者给你的任何感觉都可以,哪怕只是一种印象。”
老妇说道:“那天登山的人很多,特别是山下人挤人的。好像整个汴梁城的人都跑到这来似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有很多来做生意的。我带着我闺女从山下跟着人群往上走。人太多了,上面的下来的到处都是人,山顶上人更多。”
“我就跟闺女说,我们要不在钻树林吧,从树林往上爬人可能很少一点,路虽然不好走。闺女同意了,我们就进了树林。可是树林的人也不少,比大路上少不了多少,而且绿地上还到处都是荆棘,有些人衣服被荆棘扯得稀烂,在那儿骂。我闺女咯咯地笑着,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但是没想到就是那时候,我闺女啊的叫了一声,我走在她的右侧,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好像树枝划了她脸一下,然后我们就接着往上走。走了几步,她突然觉得被树枝划过的地方有些刺痛,便伸手摸了一下,觉得滑腻腻的。我扭头一看,就看见她肩膀上全都是血。我就惊叫起来,说树枝把你脸划烂了,让我瞧瞧。”
“她赶紧把身子转过来,天哪,有一道口子从她的鼻梁划过。一直到脖颈,很深,都能看到里面的骨头,两边张开着,鲜血像小溪一样哗哗的往外流。”
中年妇人说到这时,那缝衣裳的女子已经呜咽的哭了起来。但是手上缝补却没有停下。
卓然马上追问那妇人:“当时你们看没看到在你们身边有些什么人?穿什么衣服?身高、长相、说话等等。”
那妇人抹了一把眼泪说:“当时我只注意闺女呢,根本没管别的人。因为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树枝把脸划烂的,而不是有人划的。我们家没得罪过谁,天天烧香拜佛,怎么可能有人来害我闺女呢?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还是我闺女提醒了,说刚才好像又有人在她脸上划了一下。这时我才警觉,赶紧四下里张望,一下子看见走上去的有几个,男的女的都有,个子高高的,魁梧的,往下走的都有。看谁都像是用刀划我女儿的人,但是我没有见到他们手里有刀子。也没有见到有谁神情怪异。这话当时衙门的人问我的时候,我也都如此说了。当时都想不起,现在过了这么久就更想不起来了。”
“是个女的,个子很高,走得很快。她的手动的袖子里的,应该是她划伤我的脸的。”一大堆高高的衣服堆后面正在缝补的受害女子忽然说出了这句话。
卓然惊喜地问道:“你为什么判断是一个女的呢?”
“因为当时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香气,走在我前面的就有两个女的,我怀疑就是她们。”
卓然又忙问道:“那两个女子长的什么样?”
“两个都很高大,比大老爷你还要高一些。走起路来简直跟狗熊一样,很吓人。她是背对着我的,只能看见她的头发黑黑的,长长的。”
卓然立刻在脑海中进行对比,但是他发现跟洪镖头女儿被杀时抓获的十一个人中的那两个女子明显不同,那两个女子都是身材娇小。而不是身材魁梧高大,身高就有明显的差距。
卓然说道:“你能肯定两个高大魁梧身材的确是两个女子吗?”
那少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能肯定,这些年我一直不停的在想这件事,我总觉得当时闻到了一股香味。我觉得那是一种女人的香味,而且那两个人穿的是女式的衣裙。但是我不能完全肯定是她们划伤了我,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刚才如果不是大老爷您提到任何感觉都可以说,我是不会说的,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能胡乱怀疑别人。”
卓然说道:“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也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如果这之后你再想到什么,可以随时到衙门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