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刺骨的寒冷,那是因为从殓房飘上来的阴冷的气流,并不是来自于殓房自身,而是很可能来自于自己正在沿着阶梯往下走的地方,那地方会是地狱吗?
在她的神经几乎要崩断的时候,终于台阶没有了,她看见了一处光亮,就在远处,若有若无。就好像在漆黑的夜中,透过云层,偶尔能看见的朦胧的星星,云燕不敢确定,那是星星还是自己眼花了。
但是就这一点点可能是眼花的希望,让云燕一下兴奋起来,她立刻朝着那处光亮摸了过去。一路没有任何阻碍,地下是平整的地面,很坚硬,好像是一块块的大理石拼接而成,但是两边却没有围墙。好在有那道光亮的指引,又没有障碍,云燕一直往前试探地行走。
走了一段路后,她发现那光亮越来越亮了,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她看清楚了,那光亮居然是一扇打开着的门透出来的。
云燕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门口,而到了门口她反而不感兴趣了。谁知道里面是什么,在这恐怖的深深的如此空旷的地方,突然有扇门,门四周的墙却是看不见的,就好像黑暗中只有那一扇门的存在一样。其他的都是虚无缥缈的,突兀的有这么一扇充满亮光的门立在那里,很是突兀。
云燕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她侧耳听了听,里面并没有声音。于是小心警戒的叫道:“里面有人么?我是武德县的捕头,请问里面有人吗?”
没有声音回应她,四周依旧异常安静。
云燕亮出了自己的短刃,右手拿着,左手试探的扶住了门框。奇怪的是,门框已经没有先前触碰时那种异常寒冷的感觉,就只是普通的门框而已,唯一不同的是,门框外侧是黑暗,没有墙壁。
她探头往里瞧,这一瞧,顿时又惊又喜,又感到了一种因为恐惧而导致的颤栗,因为她看到里面竟然就是怀州衙门的殓房。
她来过这个殓房,知道它的布局,现在就跟自己以前看见的一样。
左边是门,紧闭着,靠近房顶的地方是几扇窗户,这时并没有灯光照进来。窗户下是一个长长的桌子,而在屋子的尽头是坚实的墙壁。在殓房的中间放一口薄木棺材,棺材的盖子是盖上的,不过稍稍有些倾斜。从这倾斜云燕便知道,这口棺材并没有钉死,而只是就这么盖着,完全可以推开。
云燕抬头看了看,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不仅仅是她看到的怀州的殓房,还看到了从房顶掉下来的那根细绳,细绳尽头那像黑暗中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的窟窿。
自己竟然从殓房的墙外面,透过一扇门,进到了殓房中。可先前自己明明是从房顶下来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燕呆了好片刻,这才提着短刃迈步走了进去。
地上是坚实的地面,跟她先前的感觉一模一样,房门也是关着的。桌子上有一盏灯,那盏灯的亮光足以把四面墙壁全都照亮,让她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她深吸了一口气,先走到门边,推了推门,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如果她愿意,完全可以轻轻一掌将门打开,但她不知道怎么的,并没有这样做。
她走到了那根细绳下面,抓住那细绳瞧了瞧,这的确是她的那根绳索。抬头看头顶的那窟窿,形状也的确是她刚才开的。只是窟窿外面,她看不见有星星,本来这天晚上就没有星星。
云燕用手提着短剑,走到了那口薄木棺材旁边,她小心翼翼的探头往里一瞧,里面赫然便是那具从田埂挖出来的女尸。头发散乱,还沾着泥土,白骨森森的,同样沾着泥土,只是泥土有些干了,散落在薄木棺材的底部。
云燕提着剑四周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可是当她回头时,却发现她进来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合拢了,恢复成一面平平整整的墙。她立刻走了过去,在刚才自己进来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墙上并没有任何缝隙,那扇门竟然真的凭空消失了。
她感觉到全身的毛发都倒竖起来,头皮也开始发麻。她后退了两步,用手在墙壁上四处敲击,想看看有没有通道。但是整个墙壁传来的都是沉闷的声音,就好像几个月前,她跟卓然被关在地宫中,那时用手敲击墙壁的声音。那声音她太熟悉了,那是让人绝望的声音,表明没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