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一听就傻眼了,一两银子,他们家倒是有粮食,可是这银钱加起来只怕也没到一百文,这让她上哪里去找一两银子来,于是只能可怜巴巴的说道:“我,我没有现银啊,要不,我挑几担稻子,在加一只花母鸡给您,差不多也就值一两银子了,你看行不?”
老先生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也行吧,跟你们这些布衣白丁打交道就是麻烦,赶紧的,你去挑,我马上给你写,你挑完了,状纸差不多就写好,你可以拿去了。”
洪氏喜不自禁,又叫孩子给老先生磕了头,这才拉着孩子往家走,到了家便挑了几担稻子,到了私塾,都堆在了老先生的屋角,跟个小山似的。估摸着拿到集市上卖也差不多能卖到一两银子了这才罢手,又回家去抓花母鸡。
洪氏看到自己粮仓已经去了一大块,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今年别说过年了,留下稻种后,剩下的粮食只怕吃不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就得断顿,那时只能回娘家厚着脸皮要些吃的,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再不济,上山采些野菜混在一起吃,也许能熬到秋后,娘和大哥二哥肯定不会看着自己和孩子饿肚子不管的。
洪氏想好了这些之后,心里便有了些底,抓了鸡笼中唯一的一只花母鸡,用草绳把翅膀绑了,带着两个孩子又到私塾来找老先生。
老先生已经将状纸写好,封在了一个大信封中,递给洪氏说道:“你把这状子拿到开封府,投递进去。,青天大老爷就算不亲自出来见你,也会让随从把你请进去的。因为我这状纸写得极其悲惨,天地之怨不过如此了,拿去吧。”
洪氏也不识字,自然不知道老先生写了些什么,不过听他说得如此郑重,又如此让人心动,忍不住又是感激涕零。要是这状子真的能替丈夫伸得冤屈,这一两银子也花的值了。
千恩万谢的接过了状纸回到家中,将所有的一百来文铜钱都用蓝布包了放到怀里,又在厨房包了些饭团,拿了个葫芦装水,又拿了一个蓝布包,包了几件自己和孩子的衣服,捆好后背在背上。接着一手牵一个孩子,出了门后锁上门便出城,要往京城走。
上到驿道,她又觉得有些傻眼,京城她之前倒是去过,但每次都是坐牛车,路上还要歇个几个晚上才能到的。可是她害怕,若是路上再慢些,到了京城回来,自己的夫君还有没有命可真不好说,还得想法子快点才行。
可是要想搭马车到京城,这一百文钱估计花出去还未必够,但牛车又太慢了,最好能找到驴车,速度比牛车快,也便宜些,于是她便站在路边翘首望着。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牛车或者驴车过来,倒是身后传来一个叫她的声音:“大郎媳妇,你这是干嘛去?”
洪氏转头一望,却是村里的里正,正扛着把锄头瞧着她,洪氏忙赔笑说:“我,我也没啥事,准备带孩子走走亲戚。”她不敢说实话,生怕里正拦她。
里正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便压低声音说道:“你家大郎被抓了,押到大牢里头,今天审了一天,你去看了吧?”
“是,是呀,我大郎是冤枉的,他没有杀人。他知道厉害,所以咬死都不会认的。”
“那他可有的苦头吃,我听说那姓蒋的推官厉害着呢,是个笑面虎,看着为人和气,真正狠起来,那比老虎可都不差,吃人都不吐骨头。在他手下被拷问死的,没有十个,也有九个了。”
洪氏吓得一哆嗦,攥着孩子的手不禁紧了紧,说道:“我,我男人真的是冤枉的,他不可能杀人。”
里正低声说道:“是不是他杀的我不敢说,但是在你们家以前老牛棚那个地方,可挖出来一具白骨,我亲眼看到的。正是因为这个,才把你家男人抓去拷问,你家牛棚以前在那儿,人又埋在牛棚旁边,不是你家男人干的,那还能是谁?”
这下洪氏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自己的丈夫被抓了,顿时犹如受了一个晴空霹雳一般,呆在当场,片刻才着急的一把抓住了里正的手,眼泪汪汪的说道:“那,那这可怎么办?我相信是有别人杀了人,但我家大郎不可能杀人。三年前我还怀着老二,我刚把老二生下来的时候,他除了在地里干活,天天就没离开过家。因为他得帮我洗尿片和照顾孩子,白天也是跟我一起下地干活,我在田埂边带孩子,他在地里忙活,都是一起去一起回,从没有单独出去过,怎么可能是他杀的,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