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差一点没憋住笑。这个方艳真以为他要奉承她呢,她又没脱鞋,他哪知道她脚型好不好。
“你的脚型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你这双鞋的确不错。”申一甲说,“自己买的?”
“申主任真有眼光,这是国际大品牌,要好几千呢。好看吧,这样的鞋,我有几十双呢。”方艳说着,身体靠在桌子一角。
申一甲心里很不感冒,显白什么啊,别说几十双,几百双又能怎么样,跟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鞋跟再低一点就好了。”申一甲说,“你知道的,在机关里不适合穿这种高跟鞋,尤其是你这双鞋还打了铁掌,知道的是你方艳来了,不知道的,以还为是……”
“还以为是哪国公主驾到了呢。”方艳接话道。
这真不是申一甲的意思,他本来想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走廊里巡逻的呢。
“方艳啊,你换双鞋吧。跟儿低一点,最好是平底,那样工作方便,走起路来也不累。”申一甲说,“这种鞋太贵了,跟又高,你就留着上街,或者与朋友逛街的时候穿。”
方艳终于明白了申一甲的意思,眼帘垂了下来。
“我上街的鞋有的是。”方艳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从桌边直起身子。
怎么对付眼光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新部下呢?申一甲沉吟片刻:“方艳啊,你坐下,我跟你说点事。”
方艳的脸上立刻阴转晴,麻溜地在沙发上坐下。
“我能看出来,你今天心情不太好。”申一甲说。
方艳疑惑地看着申一甲,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姜秘书长是你的亲属。”申一甲说,“怪我消息太闭塞了,咱们政府办真是人才济济,领导亲属,富商子弟,名人后代,都是贵族血统啊,我拿镜子照了照,原来就我一个白丁啊。”
“申主任不能这么说吧。现在政府办谁不知道,你是市长的人啊。”方艳说。
“你要硬说我是市长的人,那我也没办法。”申一甲说,“不过,我和宫市长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他八杆子都打不着我啊,我就是小屁民一个。”
方艳撇着嘴,表示自己并不相信。
申一甲决定从方艳的嘴里套一套姜震东的底细。
“方艳,你舅怎么去了市人大,在市政府多好啊,这里有他的用武之地啊。”申一甲说。
“他这不是为了提副厅嘛。”方艳说,“你以为副市长是那么好当的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争一个位置啊。这么说吧,蓝河市各县(市)区,谁知道有多少后备干部在瞄着副市长的位置。”
“但你舅也不是吃素的,他可是政府秘书长啊。”申一甲说。
“秘书长怎么了,一个虚职,哪有人家县市委书记牛啊,现在为什么县市委书记容易提职,说是的资历,其实不就是实力嘛。我舅现在办事,还是靠原来当局长时交下的朋友呢。”方艳说。
“姜秘书长原来好像是发改委主任吧?”申一甲明知故问。
“他干过的岗位多了,市委办副主任,县委副书记,人事局局长,劳动局局长,发改委主任,市委副秘书长,说实话,他不当副市长,真有点委屈了。”方艳说。
“实权派。”申一甲说,“市人大主任高大路就干过副市长,还是常务呢。”
“他啊,他是我舅老部下。”方艳说,“别看他和我舅同岁,当年我舅在市委办当副主任的时候,他高大路才是小科长。”
“你老舅确实有点亏。”申一甲说。
知道了方艳和姜震东的这层关系,自己总得说点什么吧。说点什么呢?申一甲略加思索,有了。
“方艳,虽然姜秘书长走了,但咱不是人走茶凉的人,我一定会公平地对待你。”申一甲说。
方艳发现申一甲的语气不对,抬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人生一世,成为同事不容易,如果在工作中,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尽管说。”申一甲说。
“那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方艳捂着嘴说。
“你也知道,朱艳的工作可能要发生一些变动,我们督查办缺一位女同志,领导选来选去,决定让你过来。现在咱们督查办就你一位女同志,有些工作可能你还要辛苦些。”申一甲说,“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这个人从不欺负女同志,有时候还会对女同志适当关照一下。对于新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没有别的想法,我来是想问问申主任,今天还下基层吗?如果不下的话,我准备请个假,上趟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