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立马瞪眼,语气不善道:“什么八百?不是说了六百啊?!”
老梁的表情都像是要哭出来了,哀求的模样道:“林科长,给口饭吃啊。”
“行,那我再退一步,650块。行就去联系房东,不行我就自己去找他。”林国荣给出了底线。
老梁唯有长叹一声:“你们这些街道的干部,就会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老林哈哈大笑:“老梁,不用跟我耍滑头啊!我租了你这里的房子,650块,你从房东那边拿300,从我这里拿200,张张嘴就给你赚了我半个月的钱了,我要是这样都算欺负你,那我算是被谁欺负了啊?”
“房东那边哪有钱拿的?”老梁愤愤然道,“我就是拿你一点中介费,还有,不是两百块啊,是三百块的中介费!”
“这点小钱别这么斤斤计较嘛,以后我有生意还要照顾你的。”老林一副很真诚的表情,可说出来的话落在老梁耳朵里,却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然后又胡『乱』吹捧给老头戴高帽道,“再说了,你都这么有钱开中介了,你说你会缺我这一百来块吗?”
我缺啊,你个人渣……
老梁心里流着眼泪在骂,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翻出台帐,用这年头少见的私人话机,给房子的主人打去了传呼。然后不等片刻,那头就回了过来。
两个人在电话里一沟通,房东不到20分钟就骑车摩托车到了。
林国荣一看对方的打扮,就知道肯定是个生意人,于是就把架子端得十足,话里话外不停地跟对方强调自己在西城街道的身份和地位,最后愣是在签合约之前,又把价格又砍低了50块。
就这样,两室一厅80平方大的新房,被老林用纯洁的江湖手艺拿了下来。
600元的月租,要比周围相同条件房子的平均月租价,低至少200元。
94年年底的东瓯市市区的房地产业,隐隐已有虎豹幼子的食牛之气,不愧为二十年后能把房价炒到北上广水平的奇葩三线小城。
签完合同,林淼一家并没有急着搬。
眼下刚过了11月中旬,林国荣翻了黄历,非要等到11月28日的好日子再搬,房东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就当是跟老林交个朋友,让他再多白住半个月。
老林办完了心头的大事,回到单位跟江萍一说,江萍马上就口风不严地跟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全都告诉了一遍。
有鉴于林国荣很有可能就要走马上任党政办主任,这群人当然得恭贺一下主任的乔迁之喜,就相约晚上找个酒店吃一顿,钱当然是大家一起出。
林国荣没有反对,下午下班之后,就让江萍先去学校接了林淼,然后一群人直奔附近最近的顺安酒店,弄了桌大概六七百块的小酒席,奢侈得让林淼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小时候原来过过这么好的日子?
苦了半辈子的林淼,感慨得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心说老林真是花样作死界的种子选手,能把一手好牌打得像后来那样稀烂,到底是得脑残多少次才能做到?
又是一顿大酒。
连续两天喝高的老林,酒后非要骑单位的摩托车带林淼去少年宫上课。
但林淼出于对自身生命的珍惜,当然义正言辞、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走出酒店,林淼和同样浑身酒气的江萍一起坐上三轮车。
一块积聚多时的心病,也随之渐渐消解。
“我特么……终于有冲水马桶可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