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看到李逍递过去的告身,仔细看了半天,依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虽然手里拿着的这道锦绫装裱成的卷轴,品级甚高,特别是上面还有一道鲜红的尚书吏部告身之印的大印。
但是婉娘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夫君,可不敢开玩笑,妾身受不得吓。”婉娘死死的握着锦绫告身不肯松手,神情激动。
虽然此前朝廷也要授丈夫一个七品军职,但那是军职,还得去辽东打仗。辽东苦寒,婉娘实不愿意丈夫去辽东。李家本就只有三郎一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要她怎么办?
想当年李逍一走就是五年,好不容易才回来,她可不愿意丈夫再离开。
因此当丈夫拒绝了朝廷的军职后,她心里虽有些可惜但又是高兴的。
而如今不同,从六品下的文职,还是京官,既不用去军中还不用打仗,连去外地赴任都不用。
至于做的是司农寺的官,她可不管。
“看到这个尚书吏部告身之印没?这可是吏部尚书亲自盖的印,吏部尚书李义府,还是当今宰相呢。谁人敢冒充啊。”李逍笑指着那个红印子。
“再看这,当头门下二字,这可是通过了中书门下诸位宰相们的署名盖章的,这道告身,再正式不过了。敕授,整个任命程序,都是由中书省奉旨,以皇帝的口吻,写好的制书,经由门下省审查通过然后还由皇帝画可的。”
婉娘一听这道告身上不但有吏部尚书的盖章,居然还有中书门下诸位宰相的盖章,甚至有皇帝的画可,当下更激动了。
“哪呢,在哪?”
“这,这,这。”
李逍的这份制书,不是原本。御批原本是另外存档,这份是抄的副本送尚书省交吏部办理的正式任命书,所以上面的印章虽然很多,但皇帝御批却没。
如李逍这样六品官员,一般都是由吏部铨选除授的,但李逍毕竟特殊,他是皇帝亲自选授,中书门下宰相们通过的,这种待遇,在朝中,本来只有三品以上大臣,才会由皇帝和宰相们选授,这种级别的官也称为堂除官。
李逍一个六品中低级官员,倒是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
“李逍,男,年二十一,面白短髭,高六尺余。关中道雍州蓝田县人氏,于永徽五年三月授司农寺玉米监监正,特此告身。”
这类似于李逍的相片了,唐人没有照相技术,告身上便只有一段描述相貌特征的话,挺简单的,但也包含了一些基本的相貌特征,还有年龄籍贯等。
一张锦绫卷轴上,把李逍的本人乡贯、出身、年甲和任命词都抄写在上,而且从抄写人员直至逐级审验的官员,全都署名盖章,最后还盖上了专门的尚书吏部告身之印。
一道卷轴很长,但李逍的本人身份和任命词很短一段,可各式各样的签名和印章却盖了几十个之多。
从各部门的抄写员,小吏,到经手的侍郎、尚书甚至是中书门下的宰相们,乃至皇帝,都有署名印章。
李逍想了想,好像大唐的正式品级官员数量不多,也就几千个好像,若是跟后世一样,动不动就几千万个官员,这些宰相们每天啥事也不用干,整天在那签字盖章都来不及了。
仅仅这道告身,也确实让他明确的感受到了大唐官员们的贵重了。
“领这东西不便宜呢,这一文俸禄还没赚到,我倒是交了好几贯的朱胶绫轴钱,今日身上没带钱,还是上司刘司农替我垫付的,回头还要记得还他。”
朱胶绫轴钱,也就是俗称的官告费了,相当于后世的工本费了。除了这个官告费,李逍还交了一笔官服钱,官服不白发,居然也得交钱,这估计相当于服装费了。
关键是这玩意还挺贵,两样加起来足足七八贯钱,加上打赏的钱,花了得有十贯。
十贯钱,一万枚铜钱啊。
据说还真有一些新入仕者拿不出这笔钱的,于是吏部那边也可以发一张纸录的制书公文代替,相当于任命状统称敕牒或札。
当然,据说高品阶官员的官告费、官服费照例都是有皇帝赐予的,不用自己掏什么朱胶绫轴钱什么的,但这个得以五品官阶级,李逍才六品,还不够皇帝赐予的资格。
若不是刘司农主动帮他交了钱,其实李逍是不愿意交的,反正领一张敕牒也是可以的。
但刘司农帮忙交了,李逍也不好说不要。
最后便是他既领了一份官告,又领了敕牒,因为按规矩,凡领告身者也必领敕牒。
“玉米监正,六品官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