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老大听懂了呢,”萧家鼎装着很意外的样子,耸耸肩,“老大既然让我解释,那我就解释一下,——我知道老大贬官到益州,心情一直很郁闷,但是,我相信老大迟早会一跃冲天,重新回到朝廷的中心的,对此我坚信不疑。只是老大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您,也没有机会说这样的话。正好今天赛诗会出的题目又是益州宝塔。于是我就想借机劝慰一下,所以写了这首诗。老大现在是贬官益州,就像宝塔一样,座落在下层。不过,相信老大会逆转乾坤,那时候,座落就在云端,回到朝廷的中心!”
唐临愣了,细细一想,可不是这样的嘛,只不过,用这样的方法表达劝慰,真是让唐临哭笑不得。
听了萧家鼎的解释,唐临倒是也基本上相信了萧家鼎的说法。脸『色』稍稍平和一些,道:“你要宽慰我,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我上次在画舫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老大的教诲我怎么会忘记呢。老大要我尽可能的找机会提升我的知名度,这次卢照邻来参加诗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是京城第一才子,只要我斗诗打败他,我就能扬名京城。”[]刀笔吏121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偏偏要在这样紧要的比赛中写出这样粗俗的顺口溜来?你知道我对你寄予何等的厚望吗?你要想用这首顺口溜宽慰我,完全可以下来之后写了给我,为什么要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这么做?让人耻笑?”
萧家鼎摇头:“说实话,老大,我不觉得这首诗丢人。而且,我这个人生『性』懒散,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当时见老大你脸上虽然有微笑,可是眉宇间却有淡淡的哀愁。我就知道贬官是老大挥之不去的心结,如果我下来之后把这首俗诗写给老大,我相信,绝对没有象现在这样深入老大的心里,给老大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我相信,这一辈子,老大都不会忘记我这首诗。我也希望老大不管在怎么的逆境中,都要相信你自己,咸鱼能翻身,宝塔也能倒转,一切皆有可能!”
听到萧家鼎这么解释,原来是想让自己记忆深刻,说到底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唐临怒气渐消,哼了一声,道:“你可知道,能跟卢照邻在这样的场合比试,机会是何等难得?你却输了,而且以这样的方式输了,我真的非常的失望!”
“卢照邻还年轻,跟我差不多,以后跟他斗诗的机会我相信很多,也不用着急。再说了,名利对我如浮云,我这人生『性』洒脱,对这些名利根本不在乎的。输了又如何?——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唐临愣了一下,萧家鼎最后两句,出自元末明初的道人洪应明的《菜根谭》,他这个唐朝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觉得这两句应对名利的话语是如此豁达,心境平和,淡泊自然。这是自己有时候非常希望有的一种心境,只是,他还看不破名利场,更想的是在仕途上大展宏图。所以萧家鼎这两句对联虽然也打动了他的心,却没有让他改变他早已坚定的仕途信念。
可是,这也让唐临真正体会到了萧家鼎这种超然的处世态度,而这正好是与他希望萧家鼎帮他做的事情是背道而驰的!他非常赞赏萧家鼎的诗才,坚信萧家鼎不可能写出诗会上那样粗俗的诗句来,可是萧家鼎偏偏就写出来了,唐临回来之后细细思索之下,便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萧家鼎这个人根本不在意名利,做事太率『性』!依着自己的『性』格。当时他还不十分的肯定,可是现在,听到萧家鼎『吟』诵出这样恬淡超然的对联,他便知道,自己猜想是对的!
不行!如果放任萧家鼎这样下去,那自己的全盘计划便有可能落空!
唐临头脑里飞速盘算着,终于,他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如果不把事情跟他说清楚,那就不可能让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那就很可能功亏一篑!
于是,唐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旁边的雅娘道:“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去歇息吧,等会我派人送他回去就是。”
雅娘知道他们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谈,重要到甚至连自己都不能让知道,她虽然非常想听听,并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因为事情关系到萧家鼎,这是她准备托付终身的男人。但是现在,她不能留下。于是起身福礼,没有多说,默默转身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将房门带上,屋里便只有唐临和萧家鼎两个人了。
萧家鼎心中暗自得意,这正是他的计划。他其实又哪里是什么淡泊名利、宁静致远的人?要是这样,他也就不会厚着脸皮去青楼门口挑幡子跟人家斗诗赚钱打点门路,削尖脑袋进入衙门了。所有这一切,包括后面的装腔作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唐临说出来他准备让萧家鼎做什么。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权衡利弊作出抉择。他相信,唐临一定会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唐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被贬官吗?”
萧家鼎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知道他不问,对方也会说。
唐临苦涩一笑,道:“原因非常的简单,——那天皇宫朝会,中午在殿外朝食,我正在啃食一块鸡腿,圣上突然宣我进去,我也没有多想,就拿着鸡腿进去了,结果圣上见到,勃然大怒,说我有失官仪,便当即下旨,将我贬任益州司马,而且让我即日离京。就这样,我被贬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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