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吐血昏厥,谢家上下顿时乱成一团。谢展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搞明白大哥突然吐血,是被他气的。
和谢晋手忙脚乱的将谢元抬回后房,又派人去请了郎中看过。待到郎中看罢,两人跟着出来。谢晋急急问道:“我家兄长如何?要不要紧?”
郎中叹口气,微微摇摇头道:“二爷三爷,谢老爷这是忧思悲郁,强自压制太久,最终伤了心脉所致。如今,心弦已损,怕是……唉,请恕老朽无能,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提笔随意写了一个方子,连诊金都不要了,便转身匆匆去了。
谢晋谢展两人目瞪口呆,相互对望一眼,忽然齐齐返身向房中跑去。
谢元若是就此去了,那他手中掌握着许多秘密,都必须指明两人中一人接手。否则,谢家一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边缘化。甚至,都极有可能被直接吞并。
太子武逸在外显露的总是谦和温逊,但他们却知道,这位殿下的心实则极为狠辣,驭下之时,稍有过错便往往是极严厉的惩罚。
如果谢家没了谢元,两人又不能快速接手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太子以顾全大局的借口,直接委派一人过来接手蜀中事宜。若是那样,谢家必将沦为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只要将一些中间环节接过去,他二人便再无作为,谢家也便等于是风流云散了。
而如果二人中任何一个接了手,则立时便可扶摇直上,以掌一家之主的身份,成
为太子一系的中坚人物。那到他日太子登基时,这从龙之功、潜邸之情,自然也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是以,此刻两人几乎是同一个心思,这一瞬间,竟全没一人顾及谢元的死活了。
门帘一阵摇晃,随着二人的急急奔出,轻风吹过,那张郎中留下的吊命的方子,蓦地被吹了起来,飘飘悠悠的飞在半空,稍一停顿,随即斜斜往下落去,悄然划入桌底暗处。
谢元这一昏,直到傍晚掌灯时分才悠悠转醒。只是等他醒来,却只觉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极为吃力。
想要张口喊人,但话到嘴边发出的,却只是一声微弱的呻吟。
耳边传来两声惊呼,接着便是一阵椅凳翻到之声,两张满是焦灼的面孔,下一刻,便出现在上方。
“大哥,大哥,你怎样了?”
“哎呀,大哥,你可算醒了……”
谢晋谢展二人同时出声问道,话问出口,却又同时怒视了对方一眼。
谢元原本见二人紧张自己,不由心中一暖。人在病中之时,再强硬的心壳也会变的柔软些。
只道毕竟还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在这个时候,总算还有他们担忧着自己。
可是接下来看到两人相互仇视的神色,又不由的心中一阵无力。刚想要提气劝解几句,哪成想,两人随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顿时面如死灰,一颗心如坠冰窟一般。
“大哥,大哥,跟上面往来的秘印你放在哪里?郎中说你这病需
要静养,决不能再操劳了,这样一来,如何与殿下相通?那可是要误了大事的,不如先由小弟代为保管……”
“你住口!自古长幼有序,大哥病重,自然还有我在,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大哥,那秘印还是交由为弟才是……”
“交给你?交给你你能做什么?咱们谢家一直以来为殿下打点财物,所有账目生意,全是由我办的,你又做了什么?交给你还不如直接将谢家交出去,至少也省得偌大家业就此败了!”
“你放肆!你竟敢以下犯上,可还知道我是你兄长吗?我虽不插手商事,但你能在外无所挂碍的办事,岂能离了我在后面为你打点一切?哼,就看你居然听信那岳子鸿一事儿便知,你所谓的打理家业,才是真正的败落之道……”
耳边两人的争吵声渐渐遥远了起来,谢元微微闭上双眼,心中忽然只想发笑。
这一生他算来算去,殚心竭虑,为的便是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份大大的产业。这其中,还不是包括了这两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