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明显是岳大公子和那位萧小姐斗法呢,自个儿要是真傻乎乎的跟过去,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这位无良的师叔祖拍飞。
是以,等岳陵说完,习春干笑一声,摇头道:“嘿,不用了,弟子走惯了山路,倒也不乏。啊,师叔祖和萧小姐且在此休息一下,弟子再四周看看,将此处地形摸清才好。”
说罢,逃也似的转身就走,生怕一个耽搁,就会被那无良的师叔祖抓去当炮灰。
看着习春离去的背影,萧灵儿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慌。这荒山野岭的,如今只剩下孤男寡女二人的,明知岳陵平日不过只是嘴上花花,但这心里却也有些发慌。只是连
她自己都未察觉,这慌乱之中,隐隐还带着几分期望。
可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她这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呢,却见岳大官人回过头来,对她呲牙一笑,挑挑眉邪笑道:“灵儿妹妹,这会儿可就只有咱俩人了,哎呀,这青山寂寂,鸟语花香的,你说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呢?”
萧灵儿心头大跳,一张脸不由自主的腾的就红了,宛如白瓷中洇入了一抹胭脂。
脚下不自觉向后退开一步,结结巴巴的道:“发…发生什…什么?”
岳大官人就一脸的惊异,惊奇道:“怎么,你不知道吗?诗经你总该读过的吧。岂不闻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之语?”
闻听这厮念出这几句,萧灵儿不由的一呆,随即却顿时大羞。一张白玉也似的娇靥,整个如同一张大红布了。
原来岳大官人念的这几句,却是出自诗经《召南野有死麕》一诗中的最末一句。
原来的全文是: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整首诗情景交融,描述一个女子遇到一个俊美的男子,不由心中怀春,男子也对她心动,于是男欢女爱,成就了一番好事。最末一句以女子的口吻诉说的,让爱人不要着急,莫要弄坏了她的衣裙,还要悄悄的,不要惊动旁边的狗儿叫。
诗中满是洋溢着一种质朴率真,勇敢追求情爱欢愉的气氛。其画龙点睛之作,便是最后这段以
女子口吻的旁白,生动活脱的描绘出男子的情炽热烈,和女子的欲拒还迎。交互掩映之下,使得这首诗含蓄中透着奔放,诱人已极。
但就是这么一首极难得的好诗,落到了后来礼制卫道士的口中,却被故意曲解了意思。
如三国时的郑玄,所作的《诗笺》里说:‘贞女欲吉士以礼来,……又疾时无礼,强暴之男相劫胁’;
又有南宋理学家朱熹,《诗集传》里说:‘此章乃述女子拒之之辞,言姑徐徐而来,毋动我之帨,毋惊我之犬,以甚言其不能相及也。其凛然不可犯之意盖可见矣!’
经过他们这么一说,怀春之女就变成了贞女,吉士也就变成强暴之男,情投意合变成了无礼劫胁,欲拒还迎也变成了凛然以拒!
这种解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中成为权威。直到后世才被现代学者纠正过来,还原了诗文中的原意。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岳陵记住了这首诗。此时拿出来调侃萧灵儿,倒是颇有应情应景之意。
萧灵儿饱读诗书,向来有才女之称,对世事自有自己的见解,自然不会如那些卫道士那般歪曲词义。
所以,此时一听岳陵蹦出这一句来,心中又是羞恼又是慌乱。羞恼的是这登徒子竟越来越大胆,竟拿这等诗词来轻薄自己;慌乱的却是,这词中本是男女相爱的一种赞美,他这时说出来,究竟是别有用心,还是仅仅在挑逗自己?
一时间,只觉的一颗心砰砰跳的好急,如欲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一般。脸颊儿烫的着火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