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云山雾罩的一通机锋,不了解的人自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当事的两人却各自肚明。
岳陵什么人啊,那可以说披上一身毛,给个猴儿都不换的主儿。跟李园投脾气归投脾气,但从这些日子的交往以来,又怎会真看不出李园一举一动中,不经意带出的几分贵气来?
他虽拿不准李老头到底是多大的官儿,但其身属官场,这一点确是毋庸置疑的。
一个当官的老家伙,如果只是偶然遇到,一起谈谈说说自是没什么奇怪的。但要是一连十几二十几天的,不去署理衙门中事儿,却耗在一个平民身边,这事儿要说没有古怪,那岳大官人真是白混了。
两人刚才这番话,李园是在借着行程安排试探岳陵的心思,而岳陵也便借此警告李园,大家做朋友还是各自安分些好,我既然明白你是什么身份,不揭穿你,也告诉你会相安无事,自是不会搞什么让你或者你代表的官府为难的事儿。但是,你也别没事找事的盯着我,给我多填麻烦才是。
李园当然是听明白了这意思。对于他来说,岳陵能保证不给官家惹事,他便心中大安了。至于其他的事儿,别说上面早有说过不拦阻、不妨碍的话,便从他自心来说,也是不想多管的。
但让老头忿忿的是,这混帐小子给他那只破鸟起的名字实在太操蛋了。他的名字叫李园,而那破鸟居然叫圆圆,问到岳陵那儿时,这厮振振有词的说,那是因为看
这鸟两眼圆圆的,这才有了这个名字,跟李老先生那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
麻痹的,这什么鸟的眼不是圆的啊?难道你还见过有长成方的不成?每次这厮逗鸟的时候,听着他一声一声的喊着圆圆,李园就特他妈的别扭,但偏偏却说不出啥来,老头儿实在是郁闷大了。
而这会儿岳陵斜睨着他,瞅着他一张臭臭的老脸,心中却又是得意又是庆幸。
得意的,自是再次欺负老头成功。庆幸的,却是有些安排幸亏早早做在了前头。打从逻些出来后,一直藏在队伍中的姬连,在遇上李园之前便悄悄离开了。不然,凭着这老头的精明,难保不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要知道,他岳大官人教唆姬连去做的事儿,若是放在这老头的眼中,那可绝对是大逆不道的事儿。
当然,这事儿他是打死也不会露出半分的,至于说李园注意到了习春最近的异动,他却并不太担心。毕竟,习春现在所作的那些事儿,还真的跟官家没什么干碍,在他来说,纯属私事。这也是他为什么,眼下能理直气壮的威胁老头儿,休要多管闲事的原因。
“我老人家才懒得多管你的闲事……”等若是得到了岳陵隐晦的承诺,李老先生便也不再纠结,面上做出不屑之色道。
“可你那只鸟能不能换个名儿?听上去实在是太俗了,一点品味都没有。”
近墨者黑,跟着岳大官人这厮混了有些个日子了,李老先生倒也学会了几个
新鲜的名词儿,这会儿便拿出来用在打击这小王八蛋上。
“屁!你懂什么啊?这叫名贱好养活。”眼见老头儿变相的回应了,岳大官人当然要配合一下了,“你没见很多穷人家孩子,都是起个二狗子、三傻子什么的吗,那就是为了好养活。唉,算了,这话儿跟你这种剥削阶级说不着,你很难理解的…”
李园就黑了脸。
你妹的!还没怎么着,自己就给划到黑五类里头去了。这丫的扣人帽子的功夫,怕是朝中刑部还有大理寺的那帮老货,见了也得甘拜下风吧。
这且不说,乡野村夫为了自家孩子好养活,往往特意取些低贱的名儿,这事儿自己又怎么会不懂?好歹自己也是翰林出身好伐。这小王八蛋也太欺负人了,竟敢怀疑自己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