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烛明晃晃的跳跃着,燃烧着,似乎将帐中的一起都吸了进去,然后烧成一片荒芜寂灭。
陆芜菁只觉浑身无力,两只眸子再无平日半丝光泽,就那么无焦的凝望着忽高忽低的火苗。
她忽然感到,这火烛此刻燃烧的,不再是烛油,不再是空气,而是自己的生命和希望。它吞噬着自己的魂魄,然后吐出大片大片的黑暗,一如帐外无垠的暗夜,深深的笼住一切,永远走不到尽头。
只是,这外面的天空,黑夜过后还有天明,可自己呢?便算烈日当头,似乎也有隔着一层看不到摸不着的结界,永远被摒绝于光明之下。
她的心渐渐冰冷,如恒古不化的冰川,透着刺骨砭肌的寒气,让她似乎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于是,她就那么了无生机的坐着,如同没了灵魂的活尸。
啪!
火苗猛然窜了一下,打出一个大大的火花。戚仝张口打了个哈欠,率先打破沉寂,伸着懒腰,喃喃的道:“年纪大了,唉,真是年纪大了。只这么一会儿,可真有些扛不住了。要不,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眼下都乏的紧了,怕是研究也研究不出个什么来了,不如先自散了可好?”
他人老成精,哪有察觉不出这两个年轻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来?对于陆芜菁,他极是喜爱,如同自己的孙女般喜爱。眼见她这些年来凄苦自怜,孤零零茕然独立。明面上一幅刚强坚毅,又有谁知她心内的苦?
如今好容易遇上一个岳小子,老头儿接触一番后,实在是大感满意。只是他也知道,这事儿虽然老友镇南候并不会阻拦,但若说心中没有芥蒂,那却是绝不可能。
所以,他只能期望眼前两人能勇敢些,再勇敢些,休管那些什么世俗眼光。他本是一般羌人性子,骨子里便有敢爱敢恨的因子。对于陆芜菁若能终于岳小子走到一起,只怕便是他才是最乐见其成的。
是以,打从进了帐中,从头至尾虽然气氛怪异,老头却耐着性子并不多言一句。
可是,在到了这个时候,瞅着陆芜菁那没半分生气般的眸子,老头实在不忍心再挨下去了,这才出声打破了这种沉寂。
戚仝作为旁观者能有这种感触,岳大官人作为当事人,又岂能没有感觉?
但他明白,这种事儿,若是陆芜菁不肯自己破开那层茧,单靠他去硬性逼迫,那么,即便过了眼前这关,待到回到中原,稍有挫折,必将使得这段脆弱的感情夭折。到那时,只怕对于陆芜菁的伤害将更大。
所以,他只能默默的等,默默的等着陆芜菁去一点一点的积蓄那份力量。直到她终能积攥到一定的勇气,才可破茧成蝶。而他所能做的,除了等,就是将自己的爱多一些,再多一些的慢慢传送给对方。
这个火候偏偏还不能快,否则,只怕多半会吓到对方,反而起到反作用。不见上次只是点了几句,便让这个女子又再竖起了冰墙?
唉,他轻轻叹口气。知道眼下这种情形,再要说正事儿也是不可能了。既然戚仝说了话,也正好顺坡下驴吧。总要给对方多一些缓冲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