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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返程(1 / 2)

此言一出,濮阳荑不由连连点头,心中豁然开朗,疑虑尽消。

本来想着,主子就算对姑娘们再好,然而眼下毕竟是在战场上,那姑娘又是敌方贵族,若真只是为她将来可能遭受的不幸考虑而把人放走……

以主上的性子来说,会不会有点——太过心软了?

但王徽接下去说的话就让她释然了,到底主子就是主子,遇事从来都是着眼于大局,不论做什么事,都是有明确的目的的。

一边想就一边问,“可主子又如何确认她会说汉话?方才您同这左谷蠡王一直在用汉语交谈,若她听不懂,也就没法帮您传信了呀。”

濮阳荑方才这一番心理斗争,脸上表情自然有所变化,王徽都看在眼里,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在纠结什么,不由失笑,心中暗叹妹子可爱,听她又开口发问,便温言指点道:“我白日里穿的是汉人服饰,又是这样一副形貌,那姑娘见了却依然送花给我,说明她平日里就十分喜欢中原男子这个调调,既然喜欢,私下肯定没少钻研。况且方才她脸色除去愤怒仇恨,更有震惊失望,显然是得知我就是‘俅特格王’,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由此可见,她不通汉语的可能性当然很低。”末了总结一句。

濮阳荑恍然点头,忍不住又打趣,“前一刻还爱极,这一刻便恨极,主子招惹的小姑娘心思还真是易变呀。”

王徽横她一眼,也没接那个话茬,只懒洋洋笑道:“我带兵烧她家园,杀她族人,夺她至亲,她不恨我才怪了,况且白日里也不过是错辨雌雄,一时意动,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一面说一面重新戴上头盔,拉金察余孽,尽快同余部会合!”

众人齐声应喏,跟随上官策马而去。

阿其根一直被五花大绑着,面朝下横卧在一名骑兵的马背上,方才王徽和濮阳荑说话的时候也不曾避讳,他自然听了个清楚。

听得越多,心下就越是骇然。

图娅是他最小也最得宠的女儿,从小在斡难河畔长大,许是接触中原客商太多,竟越发迷恋起汉人那些东西来,一口汉话说得比他这个当爹的还溜,平日没少为她头疼。

而这姓王的女子,左右也不过见了图娅两面,还都是匆匆一瞥,竟就能将她生平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心计,这样的谋算,这样的——

他不禁抬起眼环顾四周,触目皆是疮痍,满眼都是断壁残垣、烈火废墟,无数烧得焦黑的尸体,更有数不清的柔然人被牛马踩得肚破肠流,血肉脏器随处可见。

一手谋划出这样的炼狱之景,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完全不用劳动己方一兵一戈的大胜……当今汉人将领之中,除了俅特格王,又有谁能做到?

这个女子,竟、竟真的是……

正想着,却见一个金察人躺在不远处,显然是被牛马踩过,肚子已经破了,肠子流了一地,然而还没死透,正捂着伤口哀哀惨叫,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

“……杀了罢。”就听俅特格王低声说道。

便有骑兵纵马过去,一枪|刺穿咽喉,那人抽搐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阿其根垂下脑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低声向长生天祈求怜悯。

生擒了阿其根和图鲁,此役最重要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王徽领着儿郎们清扫了战场,见到金察士兵就杀,见到奄奄一息的人就给个痛快,见到挈妇将雏急急逃命的平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再去管,几支队伍在聚居地逡巡几遭,终于会合了。

“主子,你看!”赵玉棠捧着一样狭长的物事纵马过来,献宝一样双手呈到王徽面前。

却是一把三尺来长的弯刀,形作狭长,到了尾端微带弧度,线条十分流畅优美,刀鞘上沾满了烟尘和血污,却掩不住上头镶嵌的金玉,映着周遭火光隐隐闪烁华彩。

“哦?唐刀?”王徽很有兴致,伸手接过来,抽出刀身,寒光凛冽如一泓秋水,即便此时正是夜色最为浓重的黎明时分,众人也有眼前一亮、乍见天光的感觉。

“好刀!”王徽赞了一句,索性将刀刃朝上,刀背朝下,横于鞍前,又拔下一根头发,令它轻飘飘往下落,待触到刀刃的时候,就见那发丝立刻断作了两半。

“吹毛断发!”朱癸也凑过来,双眼发亮,大声道,“恭喜主上得此宝刀!属下常住边陲,曾听闻金察部自古流传勇士佩刀‘朝日格图’,莫非就是这一把?”

王徽就含笑望向阿其根。

金察首领屈辱地趴在马背上,恨恨看了一眼唐刀,终于长叹口气,闭目不语。

“……左谷蠡王一片盛情,徽却之不恭。”王徽口角含笑,难得调侃了一句,老实不客气就把朝日格图系在了腰间。

此刻已近卯时,黎明夜色即将褪去,东天之上微微现出一丝鱼肚白。

“好了,都随我回营罢,”她就传下号令去,“休整一日一夜,明日一早启程回鹿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