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听到这简短的一句话,心脏都忍不住跳动了起来。
一瞬间他没有考虑这话的真假,而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是靠政变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不然以他尴尬的地位,怎么样也不可能登上皇位。
唐隆政变,他扶持自己的父亲登上了皇位,并在宁王李宪的大义辞让下,成为了皇太子。
先天政变,他清除了太平公主庞大可怕的势力,逼迫自己的父亲交出实权,从而成就了今日的他。
故而李隆基心底比谁都忌讳这方面的问题,国母、皇储、边帅,他们真要汇聚起来,那可是巨大的灾难。
只是转瞬,李隆基冷静下来,他在这方面经验十足,并未乱了方寸,脑中浮现当初那首让他悸动的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想着当年年少轻狂的裴旻,意气风发的模样,以及这些年他为大唐的贡献,铁青着脸道:“崔涤,你可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任何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负责。”
崔澄听李隆基叫他“崔涤”,心底也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意。
崔涤是他原来的名字,与他的兄长崔湜,一脉相承。
崔湜是太平公主的心腹,为李隆基赐死。
李隆基特地将崔涤的“涤”改成“澄”寓意杂质沉淀,浑水变清,是一大恩宠。
现在李隆基直接叫上了他原来的名字,足见以盛怒到了极致。
崔澄肃然道:“如此大事,臣不敢有任何隐瞒这是青龙截取的一封信。”他说着取出了布帛密信,高举头顶。
高力士想要上前去取。
李隆基已经先一步将布帛拿到手上,摊开细看,布帛中明确的表明,一但大事功成,将封裴旻为郡王,是入朝为相,还是永镇边陲,由他自选。
双手紧握,布帛左右已经让他抓的扭在了一起,沉声道:“这布帛便是属实,也只能代表太子拉拢裴国公,而非国公与太子暗谋,更别说扯上皇后。”
“陛下!”崔澄诚恳的道:“臣知陛下器重裴国公,不愿相信这一切。臣最初也与您一样,一直以为国公大义,乃天赐我朝的奇才栋梁。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陛下,您想裴国公要不是与王皇后有关联,为何会让青羽盟劫走明悟妖僧?”
李隆基顿了顿,皱眉道:“确定是青羽盟所为?”
崔澄道:“十之八九!而且陛下,您若还不信,可以立刻派兵前去国公府。贼子已经行动,就在此前,他们聚集在了裴府,一起的还有湘西苗寨的巫蛊师。陛下可立刻派人包围国公府,定能人赃俱获。”
巫蛊师!
李隆基见崔澄如此事事旦旦,心底就算再如何相信裴旻不会负他,信心也不免动摇。
何况任何皇帝都是多疑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