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龟年、李彭年、李鹤年见过陛下!”
李家兄弟对于此次面圣极为重视,在得知李隆基进入梨园的时候,虽然他们不确定李隆基会不会召见他们,但事先已经在做准备了。沐浴更衣,焚香点炉,还打上了薄薄的水粉,将自己扮的清清爽爽。
这人与人的接触,首次印象极为重要。
李隆基看着李家兄弟,不住的点头,确实有艺伶的模样:“免礼平身!”
裴旻也打量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李家兄弟,于从监狱里出来的狼狈样不同,现在的他们一身青色长裳,经过一日的休整,病美人的气色已经消散。
依旧是十足的小白脸模样,唇红齿白,面貌俊秀,就如后世的小鲜肉一般。不过身为名伶,他们这模样才符合他们的职业特点。若跟李翼德那样,三五大粗的,还没开口就吓死一片人了。
“久闻你们兄弟极擅歌舞,朕对于歌舞也情有独钟。将你们邀来长安,本想见识一下你们兄弟名动东都的歌舞,不想使你们受累了。”李隆基在梨园并没有什么皇帝的架子,显得特别和悦好说话。
让初次面圣的三兄弟心底大安。
“能一睹圣人之颜,受再多的苦累也值得的!”李龟年恭敬的说着,他们在洛阳见过不少的达官贵胄,可跟李隆基这个皇帝相比起来,那些达官贵胄就是跳梁小丑。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拘谨。
李隆基也知初次见面,他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他这个梨园崖公,也未强求。
见他们神色并没有什么不适,李隆基便让他们随便来一段。
李隆基的随便,李家兄弟这里却不随便了。
李彭年手抱琵琶,李鹤年取来筚篥,李龟年则找来了七玄古琴。
三人分工熟练,默契非常。
随着李彭年的琵琶声响起,筚篥、琴音接从而至。
三种悠扬的音乐汇聚一处,融合一起,形成了优美的旋律。
裴旻心底赞叹,这李龟年盛名之下,的确名副其实。虽不及娇陈给他的震撼,却也让他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李隆基听的很是认真,李家兄弟演奏的曲调是他完全没有听过的,有着清雅大曲的悠扬,又有秦声汉调的厚重,似乎综合了两者之长。
便在这时,李龟年开口了:“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须惜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首七言乐府的金缕衣,由李龟年口中吟唱出来。
瞬间李隆基震撼了!
裴旻也有些动容,李龟年不开口他不觉得这个历史上的乐圣有什么特别,至少在琴艺上差他夫人娇陈几个档次。可李龟年一开口,那种感觉登时逆转,裴旻无法形容那声音,圆润自然又带着几分铿锵,他的歌音特别中性,不见他人根本分不清男女,即有男声的厚重又有女声的婉约。
裴旻在二十一世纪听过不少中外音乐,见识过不少歌唱家的声音,但却从未听过如李龟年这羊磁性的歌喉。
这就是乐圣的实力?
一首金缕衣,短短二十八个字,李龟年唱出了诗中的深刻含义。
金缕衣这诗不知是何人做的,诗含意很单纯,可以用莫负好时光一言以蔽之。但是其诗朗朗上口,其情感单纯强烈,能长久在人心中缭绕,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在李龟年的咏唱下,每句都寓有微妙变化,重复而不单调,回环而有缓急,形成优美的旋律。
“好!”
裴旻对于李龟年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个人不太喜欢娘娘腔。但这一首金缕衣直接让他改观了,乐圣之名,当之无愧。
不只是裴旻,李隆基以及周边的梨园中的艺伶也忍不住叫好出声。
一曲惊艳!
唯有黄幡绰面若死灰。
“再来一曲!”裴旻提议道。
李隆基也附和道:“再来一曲!”
“好!”李龟年瞧了一眼裴旻,道:“那就再来一首凉国公的出塞吧!”
李龟年将古琴换成了古筝,古琴的音色特点是音区低沉,音色明净浑厚,风格古朴,而古筝发音浑厚深沉,余音悠远。
出塞作为边塞诗中的翘楚,意境雄浑深远,古筝更为适合。
李彭年这时也将琵琶换成了羯鼓,李鹤年依旧是筚篥。
见他们准备开始,裴旻打断笑道:“陛下,臣也有些技痒,出塞是臣的诗,算上臣一份!”
李隆基更是大喜过望,拍腿大笑:“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道:“曲江之上,静远的剑舞,朕今日依旧难以忘怀。能够再次见静远剑舞,再好没有了。”
裴旻道:“并非臣不愿意献丑,实在是没有感觉。先前的金缕衣,臣感触颇大,相信出塞也不会让臣失望。”他说着去一旁架子上取下了长剑,长剑无锋,入手轻飘飘如若无物,又放了回去,道:“陛下,臣申请用臣的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