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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两遇知音(1 / 1)

张旭打完招呼,低头看着自己先前写的字,那表情宛如看个梦中情人般痴迷。笔趣Δ阁Δn

裴旻也将目光落在字帖上,神情动容:这次张旭写的不在是先前的王子晋赞,竟然是贾谊过秦论中的段: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张旭这篇狂草书帖气势磅礴,布局大开大合,落笔千钧,狂而不怪,书法奔放纵逸。尤其开篇“振长策而御宇内”起,笔画连绵不断,笔力厚重,倾势而下,即至后面的“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执敲扑而鞭笞天下”竟是笔呵成,中间没有间断之处,大有秦王持剑,荒灰飞烟灭的气概,草书之美尽显其中。再以“威振四海”作为书帖总结,布局疏密呼应错落有致浑然体。

“妙,太妙了”裴旻抚掌赞叹道:“此字帖气度宏伟,较之昨夜的长江奔腾黄河咆哮,意境上更胜筹,不在限制于长江黄河,而是天下。气吞天下,论吞天下之气魄,古往今来,又有谁能与秦皇相比这字与贴相互辉映,这书帖,可抵万金。”

看着这幅字,裴旻感慨张旭草圣之名,名不虚传,论书法道,书圣王羲之的成就或在张旭之上,但仅以草书而言,张旭的狂草才是草书的巅峰。

张旭怔了怔,瞧着裴旻,眼中更是欣喜道:“你能看懂我字”

“不然呢”裴旻笑道:“这世间酒鬼那么多,我何必将张兄从酒馆带到这客栈安置昨夜见张兄奋笔疾书,笔法奔放豪迈,挥洒间有如长江黄河波澜壮阔,便知张兄非寻常酒鬼。”

张旭眉飞色舞的道:“不瞒裴兄,张某出游天下至家乡北上,途径长江见滚滚巨浪淘沙东去,心中以有所感。前日游黄河,看黄河澎湃咆哮,更有所悟。有心将此感此悟借助手中之笔,抒出来。只是提笔却不知如何下手,只差那点点感觉,无法领悟其中奥妙,着实急煞。我嗜酒如命,往往在酒甜耳热之际,能得神助,所写书法之神异,远非我清醒时可比,遂去酒馆买醉。不想好不容易找到感觉,却写下这篇书帖,当真悲痛欲哭。”他指桌角的那篇王子晋赞。

裴旻会心笑,那篇王子晋赞只看书帖,存粹就是小孩子的鬼画符,哪有半点草圣所书的样子。

张旭带着几分激动的续道:“今日见裴兄舞剑,剑法大开大合,意境竟与我相通,但个中又略有不用,另有神妙,带的往无前的杀伐之气。我另有所感,突然想到昔年秦皇,写下此贴。我张旭练字至今三十五载,这贴可谓我凭生最得力之作。”

裴旻也道:“我自幼喜剑,剑术自成脉。昨夜见张兄笔法,心中即有长江大河泻千里,黄河奔腾咆哮之感,今日又见张兄凌空书写,隐约间竟与剑道暗合,悟出此剑法。此剑大开大合,豪迈非常,即便在我身怀诸多精妙剑法中也是屈指的绝技。”

“原来如此”张旭恍然大悟道:“无怪你的剑意能与我的书法意境相合,无我字,便无你剑,无你剑便无我字,你我以书剑相交,当真是庄美事,段佳话。来,裴兄请,请坐,我们坐下细谈。”他刚坐下,又起身道:“这与友畅谈,无酒怎么行。裴兄稍等我片刻,我去买些酒来。”他手摸了摸腰间,现没有钱了。

裴旻笑道:“还是我去买吧”

“不行下次你请,这次必须我请。”张旭毫不以为意,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那篇赞秦王放到旁,随手从书篓里又取过块帛布,挥挥洒洒的写了诗,他吹帛书上的墨迹,笑道:“酒钱有了”

裴旻哑然失笑,也觉自己多虑,张旭的字,就算是随意而写,酒钱总是换得来的。

果然没等多久,张旭手中领着两大坛的酒大步走进了屋内,后边还跟着店小二端着烧酒用的炭火。

张旭起初还以为裴旻只是个行走江湖的剑客,就如当初与伯牙子期个音乐师樵夫,细谈之下,方才现裴旻竟是进京赶考的贡生,学识渊博竟然毫不逊于他,交谈起来没有任何违和感,尤其是在他所专精的书法道,对方竟然也有定的功底见地,让他们有了更多的话题,惺惺相惜。

张旭道:“裴兄觉得王右军的字如何”

裴旻自是知道王右军便是王羲之,王羲之官至右军将军,有王右军之称,他道:“入木三分,论书底,天下无对。不过我觉得王右军真正于书法上的贡献是开创,在他之前,汉魏笔风独尊于世,家独大,限制了书法的展。而王右军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炉,成功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家。至他以后,书法道,百家争鸣,各有妙长,他功高至伟,无愧书圣之名。”

张旭拍腿大笑道:“裴兄见解与我相同,世人多赞王右军的字,可在我看来,他的字可称前无古人,但未必就无来者,但他在书法道的贡献,无人可比。”

裴旻佩服鼓掌,张旭足够狂,但他却有狂的资格,也说的极有道理,赞同道:“我也觉得如此,不只是书法,世间万物也是样。先人留给我们的经验学识,真正的意义并非是让我们将他们当做神来膜拜,而是当做个目标越,只有代代后辈不断的越前辈,才能真正的长盛不衰。唯有如此,才对得起先人。越先人并非是亵渎而是对他们的尊重。”

“妙哉”张旭动容道:“世人都说我张旭狂,在我看来,裴兄才是真的狂,但狂的有理有据。”说着,他有感而叹:“遇知音也”随即又是大笑道:“都说知音难求,我张旭三生有幸,这两月余间,竟遇两位知音,老天眷我裴兄,我与你同去长安,介绍位好友酒友与你认识,他是朝廷的太常博士叫贺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