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心眼里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但不得不隐瞒,心中情绪复杂,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你既然救我出来,就是信我的,至于毒针的来历,涉及我一个朋友,我是不会说的。”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就算她面上的神色有些颓然,但眼眸依然明亮,像是天边的那轮明月,澄澈又干净,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他看了之后,便知道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一直是信她的,只是有些话,他不便说出口,更不能说出口。
所以他移开了目光,不经意间转移了话题,“城中风头正紧,柳公子和云隽姑娘过些时候才能来,到时候你们要快些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以免神机处搜查。”
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江蓠乖顺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一旦师兄师妹前来找她,他们立即要启程回重英山,她这种在逃通缉犯的身份,一旦被抓住,是格杀勿论的,耽搁一刻都是危险。
原本还以为这案子水落石出之后,她就能洗脱罪名,可真相往往是残酷的,这案子不但不查,她还成了替罪羊,再也不能回到金陵城<ahref="http://..com/read/43/43475/"target="_blank">影帝联盟</a>。
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要变成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了。
她叹了一口气,很是低落的模样,整个人蔫蔫的,连话都不想说。
段珩隐隐有些担忧,安慰的话就在嘴边,没来及说出。
因为她恰好此时偏过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给看穿一般,一瞬也没挪开。
内室并没有点灯,只有淡淡的月色,如水一般流淌在地面上,被她如此盯着,段珩倒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能借着黑暗的遮挡仔细地看一看她。
“我如今也不是神机处的捕快了,我不想叫你段统领了。”半晌,江蓠才开了口,“我唤你段珩好不好?偿”
他愣了愣,复而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虽说刘老伯一家待我很好,但总觉得缺点什么……”她抬起手挠了挠头,本是会让她觉得局促的话,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你……能多来瞧瞧我吗?”
怕他误会似的,她连忙摆了摆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若是不忙的话,多来这跑几趟,到时候青荷做了糕点,我正好能分给你一点,当成是你救我的谢礼。”
这简直是越描越黑,江蓠顿时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心中如同奔腾的河流,但面上还不能露出分毫情绪,实在是憋闷。
就在她想破罐破摔继续解释的时候,段珩又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她傻愣地眨了眨眼,随即不由自主地笑开,像是得了糖的稚童,笑得一派满足。
那些欣喜都是真的,期待也是真的,有些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的情绪,都在不受控制地挣脱而出,从涓涓细流汇集成江河。
从他潜入地牢救她,她看到他眼眸的那一刻起,心头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悸动不已。
她喜欢他,是当真喜欢他,那感觉难以掩饰,强烈万分,她想将好的东西尽数给他,她想走近他,看他笑,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很多很多。
只是这夜段珩走后,再也没来过。
…………
说起来,田园生活当真惬意无比,无需过多的忙碌,也无需过多的奔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眼见的都是清秀的山水画卷,久居于此更是让人倍感心情舒畅。
近些时候有刘金生与青荷的照顾,江蓠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偶尔能去刘老伯家蹭一顿饭,享受了几日来之不易的惬意生活。
当贼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生怕终有一日被人抓去,之后入了神机处,行事不同以往恣意妄为,大事小事都有人管着,哪像现在乐得清闲。
一切都好,只是时日一长,在闲暇之余,江蓠多想了些事情,其中就比如……为何段珩迟迟不来瞧她。
难不成是因为那夜她说得过于直白,看上去不怀好意,露出了什么马脚?
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有些微妙,说亲近不算亲近,说疏远不算疏远,模模糊糊好似隔着什么,像是捅不破的窗户纸<ahref="http://..com/read/43/43474/"target="_blank">快穿之我的老公是男神</a>。
心事一直堆积在心中,江蓠整日心不在焉的模样,多数就在院中看着四周景致发呆,半天不说一句话。青荷三天两头来看看她,经常见她如此,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却也不好发问。
正逢今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是个出门闲逛的好时机,青荷要去河边洗衣裳,想到了最近心神不宁的江蓠,就专门唤了她一道前去。
就算是不能帮她答疑解惑,至少能带她出去散散心。
整日在房中待着着实无趣,面对青荷的邀约,江蓠想也没想便应下了,一路上跟在青荷的身后,二人闲聊着穿过了密林,走到了流水潺潺的小河边。
河边并没有人,此时阳光普照,温暖的阳光落在水面上,宛如散碎一地的金,水声潺潺,隔着很远就能听到。
见到如此美景,江蓠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心情果真好了不少。
带来的衣裳不少,她本想帮着青荷洗,但青荷说她是客人还是恩人,不会让她做这些粗活。
江蓠无事可做,只得百无聊赖地蹲在河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流,指尖浸入微凉的河水中,胡乱搅和着,水面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逐渐蔓延开来。
河边的石头被水冲的分外光滑,她随手捡了一块,把玩半晌又扔进水中,砸起了不少水花,有些还溅到了身上,冰凉凉的,惊得她连忙蹦了起来。
青荷蹲在河边安安静静地洗着衣裳,看着她在一旁一惊一乍的,时不时微微一笑。
玩了半天的水,江蓠有些累了,水面被阳光照得金光灿灿的,她不由得眯起眼睛仰起了头,托着腮望着湛蓝的天空,又开始走神。
将洗干净的衣裳放入木盆中,青荷侧过头去,正好看到她兀自神游的模样,手头洗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思索了半晌,还是将衣裳搁到了一边,站起了身子。
“江姑娘。”她将手上的水珠擦了擦,放下了挽起了袖口,“过来坐。”
到处乱飞的神思被喊了回来,江蓠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连忙站直了身子,看着青荷缓步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走到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
“以前洗衣裳累了,我就会在这休息一下。”青荷闭了闭眼睛,微风吹起她鬓角的发,又垂落在肩头。
阳光将石头照得暖和极了,再加上愈发温暖的午后,让江蓠有些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哈欠,“青荷你当真贤惠极了,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我若是个男子,肯定娶你。”
闻此,青荷忍俊不禁,脸颊升起两团红晕,“江姑娘又乱说话了。”
江蓠嘿嘿一笑,本想继续打趣几句,她却忽然侧过头来,轻声问了一句:“我其实一直想问,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打趣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江蓠傻愣了半天,末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没什么心事啊。”
“可不像呢。”青荷轻笑了一声,眉眼温柔,“姑娘心不在焉好些时候了,是在忧心金陵城中的情况吗?”
“没<ahref="http://..com/read/43/43471/"target="_blank">校里校外</a>。”江蓠撇了撇嘴,说得轻描淡写,“金陵城的情况都不用想,肯定是到处都在通缉我,能有什么好忧心的。”
只是许久没有城中的消息,也不知柳云暮与云隽的情况如何,希望他们还是要稳妥一些,千万不要去找神机处的麻烦才是……而且她如今在城外的消息,也不知段珩有没有告诉他们。
还有萧子翊……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平安无事了?
想到这一件件的麻烦事,江蓠就有些头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将她的样子看入眼中,青荷皱了皱眉,关切地继续问道:“既然不是担忧城中的情况,那江姑娘是不是有挂念的人?”她垂眸想了想,“江姑娘这次遇险,想必不少人都挂念着,你逃出来的消息有没有告诉他们?”
不得不说,青荷确实是蕙质兰心,事事为人着想,有些事情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