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人一袭白衣,始终冷着脸,不言不语更不会笑,与怀中那黑布裹着的长剑一样,宛如数九寒天的冰雪,瞧上一眼都能起鸡皮疙瘩。
此时,他正端了茶壶准备倒茶,不经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眸看去,正巧撞上她偷看的眼神。
江蓠一个哆嗦,连忙低下头盯着面前的茶杯。
倒茶的手一顿,柳云暮望着她,缓缓道:“休息好了?”
闻此,她连忙咳嗽了几声,“还是……还是有点累,我得再休息会。”
柳云暮不再看她,替她倒满了面前的茶杯。
想做些什么来掩饰心头的慌乱,她胡乱抓起面前的茶杯,仰头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却不料茶有些烫,她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此番为了救萧子翊的小命,她只能用此缓兵之计,嘴上应允了跟师兄回重英山,其实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路过一间茶肆死活不走了,说是要休息休息。
其实她当真有些累,昨夜没睡好不说,今日也未曾休息过,整个人虚的要命。
她也不知道在这拖时间到底有没有用,可要是真的跟师兄回去了,免不了被师父好一顿教训,想想都犯怵。
这间茶肆有些偏远,过路的都是寻常老百姓,每个人都在忙自己事情,行色匆匆的,很少有人会点一壶清茗细细品味。
茶肆老板也是忙碌的模样,在肩头甩一条毛巾,照看着煮着水的火炉。
四周都是茂盛的草木,愈发的湿润,江蓠将茶杯在指尖转了几个圈,暗中思索着该怎么逃跑,嘴上胡乱说着,“师兄你当真不该剑指豫王的,要当真惹了事,你是能跑,也不想想我该怎么跑。”
她本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柳云暮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也只得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要是将桌子掀了,转头就跑,有几分胜算?或者是将茶水洒师兄一身,趁着他走神的功夫拔腿就跑,又有几分胜算……
胡思乱想了许久,江蓠觉得,她一丁点儿胜算都没有。
谁来寻她不好,偏偏是她打不过的师兄。
就在她琢磨的快要抓耳挠腮时,柳云暮搁下了手中的茶杯,抬起眼眸看了看天色,复而开口道:“既然你如此疲累不愿赶路,去客栈待一夜也可。”
听了这句话,江蓠先是愣了愣,以为听错了抬手掏了掏耳朵,在她看到柳云暮略略嫌弃的神色时,忙不送迭地点了头。
就算是心里乐得开花了,但她嘴上还是十分的遗憾,“住一夜耽搁那么久,我这思念师父的心情很迫切,却又没什么法子,只能过些日子再去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了。”
她说得道貌岸然,假的要命,柳云暮只当是耳旁风,过耳既忘。
在她心里,自家师兄一向是说一不二,说走就走说留就留,临时改口这种事还是头一次被她碰上,不过等到了郊外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中,她便明白到不能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