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站在丞相府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平静了半晌,本想抓紧回神机处,可她还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沧桑的声音。
“捕快……这位捕快,请留步。”
她顿住了步子,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老迈的老伯从街角走出,胡子灰白,身着粗布麻衣,正蹒跚着朝她走来,步履有些匆忙,几次险些摔倒。
江蓠心头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扶住了喘息着的老伯,还未来及询问,老伯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颤颤巍巍地就要跪下,沧桑的脸上都是绝望的神色,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您是神机处的捕快吗?求求您救我儿的命啊……”老伯匆匆说着,浑浊的眼中流出了两行泪水,手也抖了起来,“求求您……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
一手搀扶着老伯的胳膊,一手有些无措地不知该放在哪,江蓠没遇到这种情况,傻愣着半天反应不过来,只能在嘴上不停地安慰着:“老伯你先起来,有事起来说话……”
“我儿就快被处决了,我实在是没了法子……”老伯的眼中尽是无尽的绝望,“求求您了,帮帮我们,帮帮我们!”
老伯执意要跪下,江蓠连扶带拽,急得一头大汗,就在她又迷茫又焦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还有熟悉的温和声音:“老伯,不必着急。”
闻此,江蓠愣了愣,连忙转过了头去,一眼便看见站在身后的萧子翊,他不知何时来的,此时唇边含了几分笑意,灿烂的阳光落在他的玄衣上,如同缓缓流淌的金,柔和且微微刺眼。
她眯了眯眼,看着他甩袖一拱手,轻描淡写地行了一礼。
“这个忙……”遮在眉眼前的手放下时,萧子翊抬起眼眸,缓缓道:“我们帮了。”
“我们”这二字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其中的复杂,就比如江蓠还愣着,从未表态,他的一句“我们帮了”说罢,她已经被迫答应了,而且还不知不觉来到了老伯城外的草屋里。
说起来,她还不是很适应自己如今的捕快身份,当贼当惯了,猛地入了正途,多多少少有些觉得奇怪。
今日面对老伯忽然的请求,她脑中一片空白,若是放在之前,这种老伯都是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的,说她不知廉耻云云,总之定是不会如此请求她。
其实做个好人的感觉,倒是很不错。
虽是感觉不错,可江蓠还是有些纠结,在跟在老伯身后出城的路上,她一边与萧子翊保持着距离,一边挤着眼睛跟他无声的交流。
她觉得她作为一个女子,已经很大方了,勉强能算得上是女中登徒子,可没想到他乃是登徒子中的登徒子,居然在丞相府书房……那般对她,简直是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