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武媚娘笑靥如花、娇柔似水,说出的话却好似一把刀子直插于保宁心脏:“但既然于司马说是受小人蛊惑,小女子认为此人必然对房家身怀恶意,方能行此阴毒手段。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绝无千日防贼’,有一个这样的人隐藏暗中,将来说不定还会兴风作浪,于司马能够受其蛊惑一次,未必不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将来房家受到的损失,怕是比这一回更严重。故而,还请于司马将这个小人交出来,房家自有家法予以惩处,如此既剪除后患,也能确保于司马不再犯错,可谓一举两得。”
于保宁额头冷汗一下子就渗出来,这时候才醒悟,今日之事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咬了咬牙,站起身,先是一揖及地:“千错万错,都是在下一时糊涂,愿意接受惩罚。只是那小人早已被在下驱逐,如今下落不知,一时间确实难以寻觅。”
而后直起腰,腮帮子的肉抖了抖,狠心道:“对于房家之损失,在下愿意敬献十万贯,予以赔偿。”
十万贯!
洛阳于氏固然传承百年、家资丰厚,可急切之间拿出十万贯现钱,依旧伤筋动骨,损失巨大。
可他算是看出来了,房二夫妻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他身上狠狠割一刀,寄希望于魏王的情面便省下这一笔钱,已无可能……
可哪怕钱再多,他也得往外拿!
房俊依旧呷着茶水,充耳不闻、一言不发。
武媚娘眼波流转,看着魏王李泰,俏脸上笑容收敛,语气也带着几分寒气:“却是要魏王殿下教教妾身,房家的名誉何时可以用金钱来标价?”
最⊥新⊥小⊥说⊥在⊥⊥⊥首⊥发!
不待李泰说话,武媚娘便转向于保宁,容颜冷若冰霜:“十万贯?!洛阳于氏当真有钱!可我房家难道就缺这几个铜钱吗?房俊的库房里铜钱堆积如山,串钱的麻绳都快烂了,华亭镇的仓库里堆满了布匹,一船一船的竹纸销往海外……房家缺你这两个臭钱?!”
于保宁冷汗涔涔、瑟瑟发抖,说不出话。
虽然每一句话都不错,这天底下没有几家能与房家比富有……可我这只是赔偿啊,难道还得将整个于家都双手奉上?
他求救也似的看向李泰。
李泰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觉得有些不对劲,房俊也好、武媚娘也罢,都不是视财如命之辈,况且有自己出面,十万贯足以将此事揭过,毕竟房家并未有实质上的损失。
可看着夫妻两个一唱一和、不依不饶,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仔细想了想,他问于保宁:“你口中那个蛊惑于你的小人,到底是谁?”
关键或许就在这里。
先前房俊夫妻的态度,大抵是由武媚娘出面敲打于保宁一番,这件事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就翻过去了,至于赔偿……于保宁肯定要给,但房俊夫妻当真看不上。
可是当于保宁说出那“小人”不知所踪之时,房俊夫妻的态度便有所转变……
于保宁讷讷不能言。
“砰!”
李泰一拍茶几,怒道:“本王念在燕国公之情分,愿意出面给你讨个人情,可你居然敢戏耍本王吗?”
于保宁吓得体如筛糠,面色惨白,嗫嚅半晌,这才期期艾艾道:“那个小人……非是旁人,正是在下三子,于承庆。”
武媚娘冷笑:“你家养了个好儿子啊,据我所知,那于承庆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吧?啧啧,如此年纪便能精通敛财之术,指点你这个父亲打着我房家的旗号强买强卖、敲诈勒索,真是虎父无犬子。”
李泰看向武媚娘,问道:“武娘子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武媚娘淡然道:“损害我房家声誉,影响帝国矿山政策……将于承庆交出来,送往大理寺,按律审判。”
“噗通!”
于保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恳求道:“武娘子开恩,犬子年幼,懵懂无知,所有罪责由我一力担之!”
此间若只有房俊,他或许敢答应交人,毕竟房俊其人虽然嚣张跋扈,但办事素来厚道,不至于害人性命。
可武娘子何许人也?
貌如春花、心如蛇蝎,最是心狠手辣!
由她派人护送自家儿子前去长安大理寺,怕是半路上人就没了……
李泰厉声喝道:“这时候知道害怕了?蠢货!先前本王问你,你居然隐瞒不报,简直咎由自取!”
于保宁忙道:“犬子自幼丧母,在下多有溺爱,关心则乱。二十万贯!在下愿出二十万贯,另外加上洛阳城内房产十处,恳请越国公放过犬子,洛阳于氏上下,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