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千叶连忙摇头,“我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离开这个世界。”
只要想着她的这条命,是因为别人的死而得来的,恐怕她夜都不能安寝。
“可是,你还是不接受。”夏侯邪壹仍是那副神情,让人轻而易举瞧出他的受伤。
“……”千叶也是为难,这怎么办?
独孤千绝捏一下千叶的掌心,以示安慰,“不接受就算了,这样就好。”
“绝……”
没想到,绝竟然会这样说。
“乖~”揉揉她的头发,神色温和。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卿羽柔和一笑,小叶子其实是个善良的姑娘,“只要让夏侯邪壹的血液和我一样,有解毒的效果,你们俩,就都可以安然无恙。”
“那怎样才可以?”
“这大陆是否有簇蝶花?”要让夏侯邪壹短时间内达到这样的效果,只有这种花可以。
只是,这是羽国朝代才有的这种花,不知现在是否已经灭绝完。
“不曾有。”夙老在医术上造诣已经是巅峰造极,却不曾听过有这种花。
“簇蝶花就是逑欢花。”一直没有说话,在那里当摆设般的离简苍,这时缓缓道出。
“逑欢花,这倒是好办,白国的万妖森林里就有。”
“嗯,那就尽快启程去白国。”夏侯邪壹带了喜意,能这样再好不过。
独孤千绝此刻,心里的愉悦多了些,这个结果,是让人最满意的。
然后,余光瞟到离简苍。
可能真的很难受,他的腿已经微微蜷缩起来。只是,他的眼神,一直放在叶宝身上。
“你们先出去。”
……
这里,只剩下了千叶,独孤千绝和离简苍。
千叶刚刚因为人多,并没有注意到离简苍的状况。乍然见此,眸中有什么闪过。
着实是很凄惨,手脚被束缚,胸口那块血迹斑斑,就连他的嘴唇,都是泛白的。
“要和你说声抱歉。”离简苍缓缓笑了,第一次,是极其温和的,没有丝毫冰冷。
千叶抿了唇,喉头动了动,始终没有讲出什么来。这段时间来的波折,皆是出自他的手,轻易就原谅了,她做不到。
“能帮我揭开这面具吗?我的手不能动。”他并不介意她这样的反应,一切都是应得的。
后悔吗?走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不,不会。再来一次,他还是一样的选择。只不过,不会选择伤害她。
“好。”千叶先是挣扎了一下,见他眼神带了温和。旋即,还是走到他跟前,伸出指尖,一点点揭开他的面具。
下意识就是一惊。他……的脸……
“还以为你会尖叫出口呢。”她始终都是不一样的,连这样可怕的他,也可以做到这么平静。
“你……”
千叶呢喃一声,带了惋惜。
这张脸无疑是完美的,俊朗中带了野性的五官,张扬肆意。可是,这完美被一条覆盖了整个右侧脸的疤痕给破坏,从眼尾到下颌骨,一指宽,呈紫红色,狰狞着,像一只蜈蚣。
“我曾有一段时间,一直厌恶自己。”因为这条疤痕,他不得不带上面具,不得不永远记得,那些曾经受过的伤害。
千叶静默,手里捏着那冰冷的银色面具,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才好。
“人人都倾羡站在高位的人,可是却不知他们,私下究竟经历过什么。”
离简苍自嘲一笑,配合着他那条疤痕,显得格外像个小丑。
他是离国百姓尊崇的苍鹰,披荆斩棘护卫家国,却忘了他曾经被送去祁国,是一个弃子。
“是。”
千叶点头。看见别人成功的人,哪会关注他曾经流过的汗水。
“所以,下辈子,要么,我是人人之上,要么,我就如一只最平凡的蝼蚁。”不要在这样痛苦。
千叶发现自己有些不忍看,只好低声说,“会的。”
“真好。”此生见过你。
离简苍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候,那时候的他,依旧带着一颗正义明朗的心,还是陌上翩翩骑马而来的儿郎。
在千叶的注视下,他的神色慢慢变得平静,嘴角的笑意变得愈发浓,眼睛满满闭上,像是在赴一个美梦。
“愿……”
千叶张张嘴,接下来的话落尽风里。
愿他怎样才好?
下辈子富贵公子,肆意人生,山水尽览?
可是,下辈子……哪来的下辈子……
“抱抱。”
独孤千绝的神色,在离简苍呼吸彻底销匿的时候,有了波动。
转头见千叶变得低沉,心里叹一口气,把她拉进怀里。
……
朝阳每天都会升起,带了生的希望,可又是不一样的一天。
千叶视线不曾转动,看着眼前的大漠,金黄的色泽从地平线上升起。
“怎么醒的这般早?”
独孤千绝手中拿了披风走过来,披到她身上。
“我想看看日出。”千叶冲他一笑。
“你啊~”他还能不知她的心思,“放心,不会有人能够始终独善其身的。”
那些该死的人,都会得到最后的结局。
“嗯。”千叶狠狠吸进一口气,再吐出去,“我相信。”
“今日,我们就出发去白国。”
千叶疑惑,“这样急?”
“嗯。”独孤千绝颔首。
他自然是有私心的。因为,他从卿羽那里,听到了一个让人兴奋的消息,让他恨不得此刻就能到了白国。
只是,暂时还是不要和眼前这个小家伙讲。于她而言,可能是惊,又是喜。
用过了早点以后,两批人,就要分道扬镳了。夙老,阳九,月璃,手底下的青阁之人,都该启程返回夜国苏城。
“夙老,保重身子~”千叶看着眼前银发的老人家,眼角忽的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