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从始至终信她吗?
一阵寒风吹过,脚踝冰冷到没有知觉,叶小清这才觉得有些冷,手无意识地紧了紧领口,将双腿向裙摆中收了收。
她想的太入神,心思早就飞到很远的地方了,就算是身后传来脚步声与窸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她都没什么反应,直到有人在她身后站定,她察觉到气流的变化,这才猛然转过身子去。
寒冷凌冽,月光格外清寒,像是天边落下的银霜,霜雪覆了来人的发,星星点点落在他的外裳上,凝成晶莹的水珠,她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
月光柔和,将来人的面容描摹,清秀且俊逸,月白色的外裳仿佛冰雪雕刻而成,素白到不染尘埃,轻轻触碰便会破碎一般。
叶小清回身望着,看到走神,直到来人柔声唤了声“君仪”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眼神收了回来,收回来却无处安放,只得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眼神乱飞。
“奕安。”她也唤了他一声,许久不曾见他,她有些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话,好像说什么话都不合适,她抓耳挠腮想了好久,才伸手去拍了拍身侧的栏杆,“……你坐吧。”
话说出口,她莫名的有些后悔,因为他撩起衣摆坐在她身侧,淡淡的安神香气息随着风钻进她的鼻尖,这让她更为局促,特别是他望过来的关切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悬挂着的灯笼在摇晃,烛火也在摇晃,四下忽然静了下来,叶小清有些急,她最害怕这般安静,所以她急忙侧过头去,直直对上孟奕安的眼眸,温暖的烛火倒影在他眼中忽明忽灭,她看了好半晌,才开了口:“这么冷,你怎么到这来了?”
说着,她伸出手去,钻进他袖中,摸了摸他的手,觉得不凉,才抽回手去,先前他受了内伤,她常常去触摸他的手才能知道他冷不冷,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无论是什么时候,数九寒天还是七月流火,叶小清的手都热乎乎的,像是不用炭火的暖炉,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孟奕安一愣,随即微笑,温和的看着她,“最近忙到无暇顾及你,没有去看你,都是我的不是。”
他望了望长廊外冰封的莲池,还有被雪盖住的假山,徐徐解释道:“今日闲暇,我去拂柳榭等了你许久,未曾见到你的人,这才来找你。”他微微一笑,“都有些后悔当时为何将王府建的这般大,还好天明之前寻到你了。”
听了他的话,叶小清眨了眨眼,她今晚出来透气没有跟任何人说,就连何寒都没说,况且她躲得这么远,连下人都很少来的地方,他得找了多久才能找到她……
想着想着,她心头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为了掩饰那情绪,她只得没话找话,“那现下什么时辰了?”
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孟奕安平静地望着她,思索了一阵便回答她:“丑时。”
“丑时啊……”叶小清扒着手指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已经丑时了?”她惊得就差从栏杆上蹦起来,没想到她胡思乱想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若是放在平常,丑时正是在沉沉睡着的时候。
她一惊一乍的,能破开夜色一般,任谁都有些消受不起,可孟奕安只是温和的看着她,唇边笑意未减。
叶小清嚎完一嗓子,才觉得有些不妥当,顿时有些尴尬,不由得偷偷瞧了孟奕安一眼,先前没仔细看,如今才发现他虽然是笑着,但眉宇间皆是疲惫,好些时候不见,他瘦了许多,眼眸中满是温柔却失了些神采。
她这才想到,没有人可以厉害到那般地步,罚俸不说,还被夺了参政权力,即便是这样,还依然能帮着孟奕白处理水害诸多事宜,他做的这些,根本传不到当朝圣上耳朵里。
说白了,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工,他最近没来找她,她居然狼心狗肺到一次也没去寻他,甚至是猜疑他,可是瞧见他这般疲倦,她心头的猜忌早就随着寒风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待她的好她都知道,只是因为一个想法,不能抹去别人所有的好。
叶小清看了他许久,他越是温和的笑着,她越是难过,末了蹦下栏杆,站起身来站在他身前,皱了皱眉头,话语间有些埋怨意味,“我就是出来散心的,你找我做什么啊,你回去休息就是了!”